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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高考语文全国乙卷真题变式·分层精准练:第3题

作者UID:17982309
日期: 2024-05-20
二轮复习
真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问题。

长出一地的好荞麦

曹多勇

这年里,德贵最后一次来种河滩地已是腊月里。这期间,他先后种过一次黄豆,两次绿豆,两次麦子,庄稼还是颗粒无收,这情况,德贵还有岁数更大的犁都没经历过。儿子儿媳说这怪气候叫厄尔尼诺现象,德贵不听这道理,骂天,说这是要绝人啊!
      大河湾土地分两种:一种在围堤坝里,淮河水一般淹不掉,是大河湾人赖以生存的保障;另一种地在堤坝外,无遮无拦地紧挨淮河,一年里能收季麦就不错了,秋季天都荒着——这地叫河滩地,也叫荒地,大河湾只德贵一人秋季天还耕种河滩地。
      村人说德贵,那点河滩地还能结出金豆豆、银豆豆?
      德贵家人也说德贵,年年秋季天见你河滩地种呀种呀种,可临了收几次?
      德贵先是不愿搭理话,落后才说,俺见河滩地长草就像长俺心口窝,痛得夜夜睡不着觉呀!
      河滩地位于村东两里地。德贵村东里出了庄,赶头牛,打张犁,沿河堤一直往东去。人老,牛老,犁也老。牛老,蹄迈得很迟缓,远处里还以为牛是站堤坝上不动弹。人老,老在脊梁上。肩上挂一张犁,侧斜身显得更佝。梨呢是犁铧小,犁把细,还满身裂出一道一道暗裂纹,像老人手上脸上的皱纹皮。牛前边领,德贵后面跟,牛缰绳牵连他们俩,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弄不清是德贵赶牛,还是牛牵德贵。至河滩地头,德贵说一声“吁——”,牛停下蹄,瞪一对大牛眼瞧德贵。德贵下堤坝往河滩地里走,牛地侧转身头低屁股撅,挺住蹄缓下堤坝追德贵。关键时才分出牛还是受人支配着。
       德贵没有即刻套牛犁地,他知道牛跟自己还有犁都得歇息喘口气。犁榫眼松,趴德贵肩“吱呀、吱呀”一路不停歇地叫。德贵说犁,俺知道你样眼咧着嘴,不湿润湿润水,你准散架,牛嘴也“吧嗒、吧嗒”扯黏水吐白沫,德贵说牛,僮知你噪子眼冒着火,得去淮河里喝个饱。于是,德贵、牛和犁三个老货径直朝淮河走去。牛饮水,人喝水,犁干脆丢河里。德贵喝几口水站起身,骂犁,你个老货还真能憋气呢;骂牛,你个吃草的家伙能站俺上游饮水?
      淮河水这会儿还温温顺顺躺河床里,波浪一叠压一叠有条不紊地浪过来又浪过来。德贵、牛,还有那只淹没水里的犁构成一幅温舜的田园画。但德贵却在这宁静貌似温顺的淮河水里瞧看出洪水泛滥的迹象。这迹象是几缕混浊的泥丝,曲曲折折隐河边的水里摇曳流过,这几缕混浊的泥丝就是上游山水下来的前兆,就像暴风雨过来之前的一阵凉风。
       牛饮饱水抬起头,润湿的嘴像涂抹油似的又黑又亮。德贵问牛,你说俺们这地犁还是不犁?牛两眼盯着水面瞧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瞧。德贵又问犁,你说俺们这地犁还是不犁?德贵问犁没见犁,这才弯腰伸手捞出犁,犁全身吃透水,多余的水“滴答滴答”往河面滴。这清脆的水滴声像是回答德贵的问话。德贵说还是犁说得对,不能害怕涨水淹河滩地,俺们就不种河滩地。
      不知怎么的,德贵感觉最通人性的是犁,而不是牛。
      这天上午,德贵犁过河滩地;这天下午,德贵耙过河滩地;这天挨傍晚,德贵撒开黄豆种。一天时间,这块河滩地就暄暄腾腾像块饼被德贵精心制作好,摆放在淮河边上。
      然而,还没等德贵的锄伸进去,淮河的水便涨出来,德贵赤脚跑进黄豆地,眼前那些没顶的禾苗还使劲地举着枝叶在河水里挣扎。德贵站立的地方原本还是一处干地,河水舔舔地浸过脚面,德贵往后退,骂河水,说俺是一棵会挪动的庄稼,你们想淹也淹不住。
      就这么河水淹过种、种过淹,德贵从夏日里口气赶进腊月天。
      腊月里天寒地冻,德贵这回出村没牵牛,没扯犁,只扛一把大扫帚,河滩地经河水反复浸泡几个月,晃晃荡荡地如铺展一地的嫩豆腐。这样的地是下不去牛、伸不开犁。德贵扛的大扫帚是牛也是犁。德贵脱下鞋,“咔嚓”踩碎表层的薄冰走进去,冰泥一下没过小腿肚,德贵挨排排拍碎冰,而后才能撒上种。
       这一次撒的是荞麦。腊月天,只能种荞麦。
       德贵毕竞是上岁数的人,又加两腿淤进冰泥里,那些刺骨的寒气也就洪水般一浪一浪往心口窝那里涌。德贵仍不罢手,不急不躁,拍一截冰泥地,撒一截种子,而后再把荞麦种拍进泥水里。德贵知道停下手,这些拍碎的冰泥又会凝结起来。德贵还知道荞麦种在这样的冰泥里是长不出芽的,即使长出芽,也会被冻死,但德责仍是一点一点地种。
       这天,德贵回家烧两碗姜茶喝下肚,便躺床上睡起来。梦里的河滩地绿油油长满一地的好荞麦,长呀长呀一个劲地往上长。

(有删改)

基础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题。

选文一:

红岩(节选)

罗广斌杨益言

江姐走到店门口,又谨慎地向坐在柜台里的老板——一个老态龙钟的胡子老头探问:“老大爷,附近有卖伞的吗?”

随着店老板的指点,江姐从容地向城门口走去。城门口仍然挤着很多人。这情景,增添了江姐的戒心,她感到不安,渐渐加快了脚步。距城门愈来愈近,她发现在城门口聚集的人丛中,有光头赤足的挑夫,有戴着斗笠的农民,也有撑着雨伞的市民和商人。有的往城头望了望,低下头走开了;有些人,驻足瞧看着,还在交头接耳议论着。江姐心里更起了疑团。她似乎发现那雨雾蒙蒙的城楼上,像挂了一些看不清楚的东西。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看得稍微清楚了。高高的城楼上,挂着几个木笼子。啊,这不是悬首示众吗?江姐一惊,紧走了几步,仔细一看,木笼子里,果然盛着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

江姐趋前几步,挨近围在城墙边的人群。她听见人丛里有低沉叹息,有愤慨的不平,这种同情和悲痛,深深注进她的心坎。又是一批革命者,为党为人民,奉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虽然还不太了解情况,但是凭着经验,她知道牺牲的定是自己的同志。她在心中喃喃地说:“安息吧,同志,我们定要为你们复仇!”

江姐想到自己的任务,尽量冷静下来,不愿久看,掉回头,默默地走开了。她刚走了几步,心里又浮现出一个念头:就这样走开,连牺牲者的姓名也不知道,这对得起死难的战友吗?应该仔细看看,了解他们的姓名,记住他们牺牲的经过,报告给党,让同志们永远纪念他们。

江姐转回头,再一次靠近拥挤的人群,强自镇定着脸上的表情,抑制着不断涌向心头的激怒。她的目光梭巡着,忽然看见城墙上,张贴着一张巨幅布告。布告被雨水淋透了,字迹有些模糊,几行姓名,一一被红笔粗暴地勾画过,经过雨水浸渍,仿佛变成朵朵殷红的血花……江姐挤过了几个人,靠近布告,她的目光,突然被第一行的姓名吸引住,一动不动地死盯在那意外的名字上。

是眼神晕眩,还是自己过于激动?布告上怎么会出现他的名字?她觉得眼前金星飞溅,布告也在浮动。江姐伸手擦去额上混着雨水的冷汗,再仔细看看,映进眼帘的,仍然是那行使她周身冰冷的字迹:

华蓥山纵队政委彭松涛

老彭?他不就是我多少年来朝夕相处,患难与共的战友、同志、丈夫么!不会是他,他怎能在这种时刻牺牲?一定是敌人的欺骗!可是,这里挂的,又是谁的头呢?江姐艰难地,急切地向前移动,抬起头,仰望着城楼。目光穿过雨雾,到底看清楚了那熟悉的脸型。啊,真的是他!他大睁着一双渴望胜利的眼睛,直视着苦难中的人民!老彭,老彭,你不是率领着队伍,日夜打击匪军?你不是和我相约:共同战斗到天明!

江姐热泪盈眶,胸口梗塞,不敢也不愿再看。她禁不住要恸哭出声。一阵又一阵头昏目眩,使惚无力站稳脚跟……

“姐姐!”

一个亲切的声音,响在耳边。江姐一惊,后退了一步。定定神,慢慢回过头,她看见了华为关切的目光。

“姐姐,我到处找你!”

江姐茫然的视线,骤然碰到华为手里的箱子……

“我在干什么?”一种自责的情绪,突然涌上悲痛的心头。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自己肩负着党委托的任务!不!我没有权利在这里流露内心的痛苦,更没有权利逗留。江姐咬紧嘴唇,向旁边流动的人群扫了一眼,勉强整理了一下淋湿的头巾,低声地,但却非常有力地对华为说:

“走吧,不进城了。”

江姐接过行李卷,挥了挥手,叫华为快走。可是自己却站着不动,她再一次抬起头来,凝望着雨雾蒙蒙的城楼……

江姐终于离开了人群,默默地朝华为走过的方向走去,江姐的脚步愈走愈急,行李在她手上仿佛失去了重量,提着箱子伴随她的华为,渐渐地跟不上了……

选文二:

党员登记表(节选)

峻青

鸡叫的时候,屋外响起了粗野的吆喝声,门上的铁锁丁丁当当一阵响,匪徒们进来了。一生中最后的时刻来到了。

天还不亮,夜色还没有完全退去。街道在月光雪影下朦朦胧胧的,像罩上了一层烟雾。四面山头上的炮楼子里,还闪烁着红红的灯光。鸡在一声一声地长鸣。大雪封住了街道,他们走在雪上,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雪地上拖着一列淡淡的影子……

黎明前的山野,在淑英娘儿俩的面前展开。山野是一片雪白,真像个粉妆世界。大地是一片寂静。淑英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抬起头来仰望了一下天空,天空是乌蓝乌蓝的,寥寥的几颗晨星在闪烁着将熄的光芒。

“啊!妈妈,天晴啦!”

是的,天晴了,江山是无限美好,可是这一切,对于她只是最后的一瞥了。几分钟之后,她将与这无限美好的祖国山河,亲爱的妈妈,忠诚的同志,连同她那十九岁的青春,都要永远地诀别了。

在一条沟沿上,他们停住了。

这条沟,正是大夼据点的杀人场,多少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在这沟里流出了他们的鲜血。就是大雪,也掩盖不住国民党匪徒们的罪恶的痕迹,仍然披着厚雪露出了它们的轮廓。饱吸了鲜血的土地,把一层层的白雪染成了红色。

“跪下!”粗野的喊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激荡着回音。“要想活,现在还不算晚,想一想吧。”敌人还没有放弃他们最后的幻想。

沉默,寂静。

“想好了没有?”敌人等得不耐烦了。

“早想好了,杀吧!”

就在这个时候,黄老妈妈看见女儿转过头来,向她微笑了一下,笑得那样自然、舒坦。老人突然觉得有什么话要和女儿说,可是还没有等到她张嘴,就看见刀光在女儿的头上打一个弧形的闪电,她大叫一声,就昏过去了……

当黄老妈妈苏醒过来的时候,她觉得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她的脸上呼哧呼哧地直嗅,她睁开眼晴,一只黄毛大狗,蓦地从她身旁惊跑了。她爬起身来,一眼就看见身子半垂在沟沿上的女儿。白皑皑的雪地上,汪着一滩鲜红的血水。她一头扑过去,抱着女儿的已经僵冷了的身体,放声大哭起来……

哭了一会,她默默地给女儿擦干了脸上的血迹,长久地看着那没有了血色的苍白的面孔,突然俯下头去,用嘴唇吻着女儿冰冷的脸腮。最后,轻轻地轻轻地把女儿放在地上。走到离沟远一点的地方,用她那干枯的手指,挖掘着冻得钢硬的泥土,一会儿,指甲挖掉了,指顶磨破了,十个手指都在流着鲜血,但是,她不觉得疼痛,她终于挖了一个土坑,把女儿埋葬下去,又在上面用大石头压上一丛棘子,然后,就呆呆地坐在女儿的坟边,沉思默想起来……

太阳已经转到西山顶去了。惨淡的光芒,照射着雪地上的血迹,也照射着茫茫的山野,山野间是一片雪白,看不见一点路的痕迹。她仓惶四顾,忍不住扯心般的悲痛。她几次爬到沟沿上,想一头碰下去,结束这痛苦的一生,可是,每一次当她的头向深沟里一探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就响出了女儿的声音:“妈妈,你死不得,死不得!”

太阳落山的时候,她狠狠地擦了擦眼泪,又在女儿的坟上加了一把土,就把牙一咬,转回头去,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在白茫茫的雪地上,一步一步地向着黄家的方向爬去。在她身后,皎洁的白雪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的痕迹……

【注释】①共产党员黄淑英因保存全区的党员登记表而遭到敌人的逮捕、拷打,直至被杀害。后来,她的母亲把党员登记表交给党组织,完成女儿留下的任务。

文学类文本阅读

文本一:

且说宝钗等吃过早饭,又往贾母处问过安,回园至分路之处,宝钗便叫黛玉道:“颦儿跟我来,有一句话问你。”黛玉便同了宝钗,来至蓊芜苑中。进了房,宝钗便坐了笑道:“你跪下,我要审你。”黛玉不解何故,因笑道:“你瞧宝丫头疯了!审问我什么?”宝钗冷笑道:“好个千金小姐!好个不出闺门的女孩儿!满嘴说的是什么?你只实说便罢。”黛玉只管发笑,心里却不免疑惑,只说:“我何曾说什么?你不过要捏我的错儿罢了。”宝钗笑道:“你还装憨儿。昨儿行酒令你说的是什么?”黛玉一想,方想起来昨儿失于检点,那《牡丹亭》《西厢记》说了两句,不觉红了脸,便上来搂着宝钗,笑道:“好姐姐,原是我不知道随口说的。你教给我,再不说了。”宝钗见他羞得满脸飞红,满口央告,便不肯再往下追问,因拉他坐下吃茶,款款的告诉他道:“你当我是谁,我也是个淘气的。我们家也算是个读书人家,祖父手里也爱藏书。先时人口多,姊妹弟兄在一处,都怕看正经书。弟兄们也有爱诗的,也有爱词的,诸如这些‘西厢’‘琵琶’以及‘元人百种’,无所不有。他们是偷背着我们看,我们却也偷背着他们看。后来大人知道了,打

的打,骂的骂,烧的烧,才丢开了。所以咱们女孩儿家不认得字的倒好。男人们读书不明理,尚且不如不读书的好,何况你我。就连作诗写字等事,原不是你我分内之事。男人们读书明理,辅国治民,这便好了。只是如今并不听见有这样的人,读了书倒更坏了。这是书误了他,所以竟不如耕种买卖,倒没有什么大害处。你我只该做些针凿纺织的事才是,偏又认得了字,既认得了字,不过拣那正经的看也罢了,最怕见了些杂书,移了性情,就不可救了。”一席话,说的黛玉垂头吃茶,心下暗服,只有答应“是”的一字。

忽见素云进来说:“我们奶奶请二位姑娘商议要紧的事呢。”黛玉便和宝钗往稻香村来。

李纨见了他两个,笑道:“社还没起,就有脱滑的了,四丫头要告一年的假呢。”探春笑道:“都是刘姥姥一句话。”林黛玉忙笑道:“可是呢。他是那一门子的姥姥,直叫他是个‘母蝗虫’就是了。”大家都笑起来。宝钗笑道:“世上的话,到了凤丫头嘴里也就尽了。幸而凤丫头不认得字,不过是市俗取笑,更有颦儿这促狭嘴,他用‘春秋’的法子,将市俗的粗话,撮其要,删其繁,再加润色比方出来,一句是一句。这‘母蝗虫’三字,把昨儿那些形景都现出来了。亏他想的倒也快。”众人听了,都笑道:“你这一注解,也就不在他两个以下。”李纨道:“我请你们大家商议,给他多少日子的假。”黛玉道:“这园子盖才盖了一年,如今要画自然得二年工夫呢。又要研墨,又要蘸笔,又要铺纸,又要着颜色,又要……”众人知他是取笑惜春,便笑问“还要怎样?”黛玉也掌不住笑道:“又要照着这样儿慢慢的画,可不得二年的工夫!”众人都拍手笑个不住。宝钗笑道:“这落后一句最妙。你们细想颦儿这几句话虽是淡的,回想却有滋味。我倒笑的动不得了。”惜春道:“都是宝姐姐赞的他越发逞强,这会子拿我也取笑儿。”黛玉笑道:“别的草虫不画罢了,昨儿‘母蝗虫’不画上,岂不缺了典!”众人又都笑起来。黛玉一面笑的两手捧着胸口,一面说道:“你快画罢,我连题跋都有了,起个名字,就叫作《携蝗大嚼图》。”众人听了,越发哄然大笑,前仰后合。

宝钗列了画画用的单子,黛玉笑着拉探春悄悄的道:“你瞧瞧,画个画儿又要这些水缸箱子来了。想必把他自己的嫁妆单子也写上了。”探春笑个不住,说道:“宝姐姐,你还不拧他的嘴?”宝钗笑道:“不用问,狗嘴里还有象牙不成!”一面说,一面走上来,把黛玉按在炕上,便要拧他的脸。黛玉笑着忙央告:“好姐姐,饶了我罢!颦儿年纪小,不知道轻重,作姐姐的教导我。”众人不知话内有因,都笑道:“说的好可怜见的,连我们也软了,饶了他罢。”宝钗原是和他顽,忽听他又拉扯前番说他胡看杂书的话,便不好再和他厮闹,放起他来。黛玉笑道:“到底是姐姐,要是我,再不饶人的。”

(《红楼梦·第四十二回蘅芜君兰言解疑癖潇湘子雅谑补余音》,有删改)

文本二:

本回“蓊芫君兰言解疑癖”是解开《红楼梦》中钗黛关系的关键章节之一。钗黛“对立”和“合一”,是红学界争而未决久成公案的一个重大话题。据说,历史上的“拥林派”和“拥薛派”甚至可以“一言不合,遂相龃龉,几挥老拳”,以至于“誓不共谈红楼”的程度。从两赋论而言,宝玉的一半是宝钗,另一半是黛玉;宝钗占一个宝字,黛玉占一个玉字;宝为贵,玉为坚。宝玉失去钗黛任何一半,自身就不存在。钗黛既是对立的,又是统一的。

(刘雨茜《分析〈红楼梦〉第42回钗黛关系》)

巩固
现代文阅读Ⅱ

文本一:

出关①

鲁迅

老子②到了函谷关,没有直走通到关口的大道,却把青牛一勒,转入岔路,在城根下慢慢的绕着。他想爬城。城墙倒并不高,只要站在牛背上,将身一耸,是勉强爬得上的;但是青牛留在城里,却没法搬出城外去。倘要搬,得用起重机,无奈这时鲁班和墨翟还都没有出世,老子自己也想不到会有这玩意。总之,他用尽哲学的脑筋,只是一个没有法。

然而他更料不到当他弯进岔路的时候,已经给探子望见。一群人马就从后面追来了。那个探子跃马当先,其次是关尹喜,还带着四个巡警和两个签子手。

“阿呀!”关尹喜一冲上前,看见了老子的脸,滚鞍下马,打着拱,说道:“原来是老聃馆长。这真是万 想不到的。”

老子也赶紧爬下牛背来,细着眼睛,含含糊糊的说,“我记性坏……”

“我是关尹喜,先前因为上图书馆去查《税收精义》,曾经拜访过先生……”

“先生在城圈边溜溜?”

“不,我想出去,换换新鲜空气……”

“那好极了!现在谁都讲卫生,卫生是顶要紧的。不过机会难得,我们要请先生到关上去住几天,听听 先生的教训……”

老子还没有回答,四个巡警就一拥上前,把他扛在牛背上。牛把尾巴一卷,就放开脚步,一同向关口跑去了。

到得关上,立刻开了大厅来招待他。让老子休息一会之后,关尹喜就提议要他讲学了。老子早知道这是免不掉的,就满口答应。屋里逐渐坐满了听讲的人们。同来的八人之外,还有四个巡警,两个签子手,五个探子,一个书记,账房和厨房。有几个还带着笔,刀,木札,预备抄讲义。

老子像一段呆木头似的坐在中央,沉默了一会,这才咳嗽几声,白胡子里面的嘴唇在动起来了。大家即刻屏住呼吸,侧着耳朵听。只听得他慢慢的说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大家彼此面面相觑,没有抄。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老子接着说,“常有欲以观其窍。……”

大家显出苦脸来了,有些人还似乎手足失措。一个签子手打了一个大呵欠,书记先生竟打起磕睡来,哗郎一声,刀,笔,木札,都从手里落在席子上面了。

老子没有牙齿,打着陕西腔,又爱说什么“㖇”:大家还是听不懂。人们只好熬着,但后来总不免七倒八歪斜。待到讲到“圣人之道,为而不争”,住了口了,还是谁也不动弹。老子等了一会,就加上一句道:“㖇,完了!”

大家这才如大梦初醒,虽然因为坐得太久,两腿都麻木了,一时站不起身,但心里又惊又喜,恰如遇到大赦的一样。于是老子也被送到厢房里,请他去休息。

过不多久,就有四个代表进来见老子,大意是说他的话讲的太快了,加上国语不大纯粹,所以谁也不能笔记。没有记录,可惜非常,所以要请他补发些讲义。

“来笃话啥西,俺实直头听弗懂!”③账房说。

老子也不十分听得懂,但看见别的两个把笔,刀,木札,都摆在自己的面前了,就科是一定要他编讲义。

他知道这是免不掉的,于是满口答应:不过今天太晚了,要明天才开手。

第二天早晨,天气有些阴沉沉,老子觉得心里不舒适,不过仍须编讲义,因为他急于要出关,而出关,却须把讲又交卷。他看一眼面前的一大堆木札,似乎觉得更加不舒适了。然而他还是不动声色,写了整整一天半,也不过五千个大字。

于是取了绳子,穿起木札来,计两串,扶着拄杖,到关尹喜的公事房里去交稿,并且声明他立刻要走的意思。

关尹喜非常高兴,非常感谢,又非常惋惜,坚留他多住一些时,但看见留不住,便换了一副悲哀的脸相,答应了。一面自己亲手从架子上挑出一包盐,一包胡麻,十五个饽饽来,送给老子做路上的粮食。并且声明:这是因为他是老作家,所以非常优待。

老子再三称谢,收了口袋,和大家走下城楼,到得关口。作过别,拨转牛头,便向大路慢慢的走去。大家回到关上,好像卸下了一副担子,好些人跟着关尹喜走进公事房里去。

“这就是稿子?”账房先生提起一串木札来,翻着,说。

书记先生也凑上去,念道:“‘道可道’……哼,还是这些老套。老实说,我是猜他要讲自己的恋爱故事,这才去听的。要是早知道他这么胡说八道,我就压根儿不去坐这么大半天受罪……”

“这家伙真是‘心高于天,命薄如纸’,想‘无不为’,就只好‘无为’。自说是上流沙去的,”关尹喜说。 “看他走得到。”

窗外起了一阵风,括上黄尘来,遮得半天暗。这时关尹喜向门外一看,只见还站着许多巡警和探子。“呆站在这里干什么?”他吆喝道。“黄昏了,不正是私贩子爬城偷税的时候了吗?巡还去!”

关尹喜用袍袖子把案上的灰尘拂了一拂,提起两串木札来,放在堆着充公的盐,胡麻等类的架子上。

(有删改)

文本二:

在《故事新编》中隐含着一个轮廓清晰的文化批判的思想图式。除了《补天》、《奔月》,其余小说则与对周季三大显学儒、墨、道的思想价值的处理有关,鲁迅对它们既有所拒绝又有所承担。差不多可以说,《故事新编》中小说人物与史籍原型的符合程度与鲁迅对中国传统思想和价值的承担程度大致是成正比的。

(摘编自高远东《现代如何“拿来”》,有删改)

[注]①《列异传》载关尹喜见“紫气浮关”,而老子骑青牛而过。②《史记》载孔子曾盛赞老子是“其犹龙邪”的圣人,而鲁迅自述本文创作缘由时,认为老子是“‘无为而无不为,的一事不做,徒做大言”。③此句间杂方言,意思是:你在说些什么,我简直听不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文本一:

闻一多先生上课

汪曾祺

①闻先生性格强烈坚毅。日寇南侵,清华、北大、南开合成临时大学,在长沙少驻,后改为西南联合大学,将往云南。一部分师生组成步行团,闻先生参加步行,万里长征,他把胡子留了起来,声言:抗战不胜,誓不剃须。他的胡子只有下巴上有,是所谓“山羊胡子”,而上髭浓黑,近似一字。他的嘴唇稍薄微扁,目光灼灼。有一张闻先生的木刻像,回头侧身,口衔烟斗,用炽热而又严冷的目光审视着现实,很能表达闻先生的内心世界。

②联大到云南后,先在蒙自呆了一年。闻先生还在专心治学,把自己整天关在图书馆里。图书馆在楼上。那时不少教授爱起斋名,如朱自清先生的斋名叫“贤于博弈斋”,魏建功先生的书斋叫“学无不暇簃”,有一位教授戏赠闻先生一个斋主的名称:“何妨一下楼主人”。因为闻先生总不下楼。

③西南联大校舍安排停当,学校即迁至昆明。

④我在读西南联大时,闻先生先后开过三门课:楚辞、唐诗、古代神话。

⑤楚辞班人不多。闻先生点燃烟斗,打开笔记,开讲:“痛饮酒,熟读《离骚》,乃可以为名士。”闻先生的笔记本很大,长一尺有半,宽近一尺,是写在特制的毛边纸稿纸上的。字是正楷,字体略长,一笔不苟。他写字有一特点,是爱用秃笔。别人用过的废笔,他都收集起来,秃笔写篆楷蝇头小字,真是一个功夫。我跟闻先生读一年楚辞,真读懂的只有两句“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也许还可加上几句:“成礼兮会鼓,传葩兮代舞,春兰兮秋菊,长毋绝兮终古。”

⑥闻先生教古代神话,非常“叫座”。不单是中文系的、文学院的学生来听讲,连理学院、工学院的同学也来听。工学院在拓东路,文学院在大西门,听一堂课得穿过整整一座昆明城。闻先生讲课“图文并茂”。他用整张的毛边纸墨画出伏羲、女娲的各种画像,用按钉钉在黑板上,口讲指画,有声有色,条理严密,文采斐然,高低抑扬,引人入胜。闻先生是一个好演员。伏羲女娲,本来是相当枯燥的课题,但听闻先生讲课让人感到一种美,思想的美,逻辑的美,才华的美。听这样的课,穿一座城,也值得。

⑦能够像闻先生那样讲唐诗的,并世无第二人。他也讲初唐四杰、大历十才子、《河岳英灵集》,但是讲得最多,也讲得最好的,是晚唐。他把晚唐诗和后期印象派的画联系起来讲李贺,同时讲到印象派里的pointlism(点画派),说点画看起来只是不同颜色的点,这些点似乎不相连属,但凝视之,则可感觉到点与点之间的内在联系。这样讲唐诗,必须本人既是诗人,也是画家,有谁能办到?闻先生讲唐诗的妙悟,应该记录下来。我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上课从不记笔记。听说比我高一班的同学郑临川记录了,而且整理成一本《闻一多论唐诗》,出版了,这是大好事。

⑧我颇具歪才,善能胡诌,闻先生很欣赏我。我曾替一个比我低一班的同学代笔写了一篇关于李贺的读书报告,——西南联大一般课程都不考试,只于学期终了时交一篇读书报告即可给学分。闻先生看了这篇读书报告后,对那位同学说:“你的报告写得很好,比汪曾祺写的还好!”其实我写李贺,只写了一点:别人的诗都是画在白底子上的画,李贺的诗是画在黑底子上的画,故颜色特别浓烈。这也是西南联大许多教授对学生鉴别的标准:不怕新不怕怪,而不尚平庸,不喜欢人云亦云,只抄书,无创见。

一九九七年三月十二日

文本二:

闻一多在美国留学,专业是美术;然而,他的诗兴更比画意浓。他对新诗有自己独到看法:“要做中西艺术结婚后产生的宁馨儿。”闻一多第一本诗集《红烛》于1923年9月出版,在中国新诗史上已显示了自己的独特光彩。1928年出版的新诗集《死水》,奠定了闻一多在中国新诗史上的地位。

1943年,闻一多学习了马克思的《资本论》、毛泽东的《新民主主义论》。1945年12月1日,联大四师生惨遭杀害他写了《“一二·一运动”始末记》。1946年7月11日,李公仆被特务枪杀。7月15日上午,在治丧礼堂里,特务们大声说笑,有的还摆弄枪栓,闻一多一气之下冲上讲台,即席发表了气壮山河的最后一次讲演。下午被特务枪杀了。

(选自古平、刘烜主编的《闻一多画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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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题。

机械的诗旅途随笔之一

巴金

为了去看一个朋友,我做了一次新宁铁路上的旅客。三个朋友伴着我从会域到公益,我们在火车里大概坐了三个钟头。时间很长,天气很热,但是我并不觉得寂寞。

南国的风物含有一种迷人的力量。在我的眼里一切都显出一种梦景般的美丽:那样茂盛的绿树,那一样明亮的红土,那一块一块的稻田,那一堆一堆的房屋,还有明镜似的河水,高耸的碉楼,南国的乡村,虽然这里面包含了不少的痛苦,但在表面上它们究竟是很平静,很美丽的!

到了潭江,火车停住了。车轮没有动,而外面的景物却开始在慢慢地移动。这不是什么奇迹。这是新宁铁路中的一段最美丽的工程。这里没有桥,火车驶上了渡江的轮船,就停留在那上面,让轮船载着它慢慢地渡过江去。

我下了车,把脚踏在坚实的铁板上。船身并不小,甲板上铺着铁轨,火车就躺在那上面喘气,左边有卖饮食的货摊,许多人国在那里谈笑。我一面走,一面看。我走过火车头面前,到了右边。船上有不少工人,朋友告诉我在这船上做工的人数目在一百以上。我似乎没有看见这许多。有些工人在抬铁链,有几个工人在管机械。在每一副机械的旁边至少站得有一个穿香云纱杉裤的工人。他们管理机械,指挥轮船向前进。

看着这些站在机械旁边的工人的昂头自如的神情。我不禁从心底生出了感动。

四周是平静的白水,远处有树有屋。江面很宽。在这样的背景里显出了管理机械的工人的雄姿。机城有规律地响着,火车爬在那里像一条被人制服了的猛蛇。

我看着这一切,在我的心里开始发生了对于这些工人的美幕。我感到了一种诗情。我仿佛读了一首真的诗。于是一种喜悦的、差不多使得我的心战抖的感情抓住了我。这机械的诗的动人的力量,比任何诗人的作品都要大得多。

一般人以为只有“月夜”“花朝”“青山”“绿水”“爱情”一类的东西才是诗的材料,把诗人当作很rsentimental(感伤的、多愁善感的)的人。其实他们完全不懂得诗。诗应该给人以创造的喜悦,诗应该散布生命。

我不是诗人,但我却相信真正的诗人一定认识机械的力量,机械工作的灵妙,机械运动的优雅,机械制造的完备。机械是创造的,生产的,完美的,有力的。只有机械的诗才能够给人以一种创造的喜悦。

那些工人,那些管理机械、指挥轮船、把千百个人、把许多辆列车载过潭江的工人,当他们站在铁板上面,机械旁边,一面管理机械,一面望那白茫茫的江面,看见轮船慢慢地逼近岸边的时候,他们心里的感觉,如果有人能够真实地写出来,一定是一首好诗。

我在上海常常看见一些大厦的建筑。打桩的时候,许多人都围在那里看。那有力的机械从高处把一根又高又粗的木桩打进土地里面去,一下,一下,声音和动作都是有规律的。它们继续下去,很快地就把木桩完全打进去了。四周的旁观者的脸上都浮出了惊奇的微笑。土地是平的,木头完全埋在地底下了。这似乎是不可信的奇迹。机械完成了奇迹,给了每个人以一种喜悦。这种喜悦的感情,也就是诗的感情。我每次看见工人建筑房屋,就仿佛读一首好诗。

一九三三,六月十日在广州

(有删改)

文学类文本阅读

配    角

侯发山

一个很平常的日子。河边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小北风悄无声息地掠过,打扰着人们的兴致。这些人真是闲得给狗挠痒,一个个抱着膀子,缩着脖子,上下牙齿打着架,吸溜着鼻子,脸上却绽放着五花八门的笑容。

这里在拍电影,

河水缓缓地流着,水面上三三两两漂浮着尚未解冻的冰碴子,一起一伏,优哉游哉根据剧情,女主角失足掉进了河里,大喊“教命”。在河边溜达的配角(一个老年男性拾荒者)闻听呼救声后,没有丝毫犹豫,一跃而起跳进河里,奋力把女主角救了出来。剧情就这么简单

可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幕,接连排练了两三次,导演都摇头否定了,一脸的失望。女主角的演技倒没什么毛病,问题出在配角身上,就是那个救人者。

第一次,配角听到女主角的叫喊,犹豫了好几秒才跳进水里。按照剧情,不能超过两秒;第二次,配角倒是没犹豫就扑进了河里。遇到冰凌茬子,有意地回避着,好像害怕被戳伤;第三次,配角表现得很勇敢,可惜,脸上的表情倒是不切实际,有点僵硬或者说是漠然,像是在演戏。别说是导演不满意,连围观的群众也都嗤之以鼻:

“太假。”

“演技太差了。”

……

女主角虽然穿着羽绒服,有防护措施,也无生命危险,但在零下十几度的河里待着,那滋味也不是好受的。哪一次下去不扑腾几分钟?若女主角是个大牌,早甩手不干了。女主角是个没有出道的新手,说得更具体一点,是个在校的学生,托关系才当上这个角色的。此刻,她也不敢多说什么,瑟缩着身子,默默地掉着眼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知是委屈还是寒冷,或许两者兼而有之。导演不咸不淡地看了女主角一眼,然后命令道:“准备,下!”

女主角忙擦了擦眼泪,甩掉裹在身上的棉大衣,听到导演的口令后,跳进了河里。

此刻,只见岸边的一个拾荒者,看到女主角落水,没等她喊救命,就甩掉手里的蛇皮袋,扑进了河里。距离女主角还有一段距离。他吃力地游着,脸上呈现出焦急的神色。看得出,他是个“旱鸭子”,不会游泳,两只手胡乱扒拉着,属于那种“狗刨式”。他的手被冰凌茬子划破了,脸也被冰凌茬子划破了,却不管不顾,一边还焦急地大叫:“闰女,坚持住!闺女,坚持住!”……终于,女主角被救上了岸。

围观的群众禁不住鼓掌叫好。导演也兴奋地跳起来,潇洒地打了个响指,说:"OK!"

然而,很快大家发现救人的老汉不是剧组里的演员。老汉的衣服真的是湿透了。汇集到脚下的水,瞬间凝结成了冰;脸和手上的伤口渗出来的血水也冻住了,不流动了。

导演忙安排人给老汉更换衣服,包扎身上的伤口。

这期间,女主角一直嘤嘤地哭着。

导演拍了拍女主角的肩膀:“没事的,他虽然不是演员,但效果很好,很逼真,这个镜头就算成功了。"

女主角哭得更厉害了。等到老汉换好衣服、包扎好伤口出来,导演率先开问:“老人家,您是——"

“俺,俺是个捡破烂的,刚好路过这里,看到闺女落水,啥也没想,就跳了下去……”老汉虽然换了衣服,嘴唇还乌青着。

女主角终于停止啜泣,上前托起老汉捆绑着纱布的手:“爸,我对不起您……”她想给老人个笑脸,不料,细碎的泪珠如朝露般挂在了她长长的睫毛上。

“傻孩子,跟爸不要说对不起。”此时,老汉已经知道刚才是在拍戏,开心地笑了。围观的人都傻眼了。

女主角是老汉的独生女。她考上艺校后,老汉也悄悄到了这个学校所在的城市,他没有别的手艺,只有捡破烂供女儿上学。他怕给女儿丢脸,一直没有去找过她。不过,他曾无数次到学校门口转悠,希望遇到女儿,却一次也没有遇到过女儿。今天外出捡破烂,也是碰巧遇到女儿在拍戏。他以为女儿是意外落水,便不顾生命危险跳进了河里,

“大叔……今天您可帮了剧组的大忙。谢谢您!”导演真诚地说道,掏出几张票子给老汉算作酬劳。

老汉拒绝了,说:“只要闺女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顿时,现场又是掌声一片。还有一个秘密可能大家都不知道,老汉一生未娶,女主角是他收养的弃婴。

(有删改)

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发现大地的星星迟子建

秋天一到,风又硬了。燕子离窝了,大雁南飞了,林间落叶,河水枯瘦。人们抓紧时间秋收,因为天这时变得小心眼,说变脸就变脸,常常是庄稼没收完,雪就来了。这时节的女人最忙碌,给家人做棉袄棉裤,大人的通常翻新一下,再加一层棉絮,小孩子长得快,几乎年年都得接裤腿和袖管,不然会冻手脖子和脚脖子。收了秋,把土豆萝卜白菜下到地窖,腌上咸菜,再腌上一大缸酸菜,趁着正午的太阳还是热心肠,赶紧打了糨糊,裁好窗纸,把窗户缝溜了。不然寒风的小舌头三九天伸进来,你就会有被咬的感觉。此时在菜园角落自由了半年的鸡,就不能成溜达鸡了,鸡架被抬进灶房一角,鸡被圈了起来。冬天时我就多了一项活儿,每天早起烧火前,要把炉膛的灰掏了,用笤帚均匀撒到鸡架下,打扫鸡屎。把鸡屎撮到园田攒起来,开春时用于种倭瓜,倭瓜会特别面;用于种花,花朵则饱吸了颜料似的,格外艳丽。

冬天一拉开帷幕,就是一出长达半年的大剧,我们偎在火炉旁吃东西听故事的时候,山林的狍子野兔正努力扒开厚厚的积雪,寻找干枯的浆果和蘑菇,留鸟在树缝中探寻僵死的虫子

果腹。一场又一场壮丽的日落染红了西边天,一场又一场辉煌的日出,让我们懂得黑暗不是没有尽头的。

熬过一冬,向阳山坡的积雪开始消融时,蓝紫色毛茸茸的耗子尾巴花就顶着冰凌开了。体恤我们的春天,想着这地方的人被寒风吹打了半年,怪不容易的,便把羽翼伸向这里了。它所到之处,冰雪作古,碧草萌发,糊了一冬的窗纸和毛毡拆卸下来,屋子陡然明亮起来,鸡架被挪回因田,我们买来猪仔,了无生气的猪圈又有生气了。

我们的日子就在这四季中,随日月和流水,艰辛而踏实、朴素而温暖地缓缓流转。发生在山镇的每一个变革和进步,都令我们欣喜和激动。记得电灯取代了蜡烛的那天,全家人盘腿坐在炕上,简直不能相信头顶这颗小小的玻璃圆脑袋,发出的光比蜡烛要亮上几百倍,能照清人脸上的雀斑,照明花瓶的蜡花,照亮地板上匍匐的蜘蛛。而镇子首户买了电视的那年,我们一拨拨拥入这家,炕上地上站满了人,但见一个灰白的四方盒子通上电后,雪花点闪烁,随着主人拨动旋钮,黑白的画面出现了,要山有山,要水有水,人能说话,鸟能飞翔,跟看电影一样,却不知放映员藏身何处,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我们更忘不了铁轨铺到山镇,第一列火车呼啸而过时,一帮人追着火车啧啧惊叹,这可不就是森林的神龙么。

我还忘不了童年的识字板,那是仰头可望的纸棚。过年要刷墙和糊棚,糊棚用的通常是废旧报纸。板央泥的房屋低矮,所以炕离棚顶很近,大人站起来得弓着腰,我们刚好站起就能望见满棚的字。我不认识的字就问父亲,他讲这个宇时,常从报纸那句话的含意引申出去,讲它的多义性,让我明白一个字跟人一样,有着多重性格,识别它们没那么容易。我最得意的时刻,是父母躺在温暖的火炕上,我站在炕上,给他们读纸棚上的文章,虽然因为裁剪有些段落缺损,但我依然能把一篇社论或是报道的多半内容读出,父母表扬我时,我会要奖励,讨一块糖吃,含着它入梦,所以牙疼伴随我的童年。我在小镇抢过婚礼的喜糖,也跟着大人吃过丧饭。我喜悦地看着姐姐穿着鲜艳的嫁衣出嫁,也悲伤欲绝地看着父亲在阴冷的冬天吐出最后一口气。母亲寡居的那年,我第一次恐惧她会自杀,但父亲去世一个月后的除夕,她依然在灶上为我们煮出饺子。永远记得饺子将熟时,她拉开沉沉屋门,朝寒风凛冽的户外撇了一勺饺子汤,召唤父亲吃饺子的情景。所以去年初春,我爱人二十周年忌日时,我一个人在哈尔滨的家中,也包了他生前爱吃的饺子,煮熟前也往门外搬一勺饺子汤,叫着他的名字,召唤他吃饺子。两个画面相隔近四十载,真是生死契阔,天上人间!我最初走上文学之路,采撷的正是那片土地现世与隔世的花朵。风云变幻的大自然,动物植物,生灵的欢欣与悲苦,万物的雨露与寒霜,都是我下笔的动力。几十年过去,熟悉的乡土无论是人口结构还是情感结构都发生了很大变化。有些东西富庶了,可又贫瘠了;有些东西生动了,却又僵化了。当熟悉的乡土已经陌生时,我们要跟上认知,摸不到它的脉搏,作品又怎能血肉丰满。我很难定义文学是什么,只能说天地间有两个星空,一个是澄明上苍赐予的,要抬头仰望;一个是悲欢人间赐予的,需低头拾取。一个作家不断深入地挖掘人性之光,就是发现大地的星星,一块顽石会发光,一条河流会唱歌,一朵花会讲前世今生的故事,一只鸟会把人间消息传遍四方。在浩瀚宇宙中,所有的房屋都是陆地的船,载着芸芸众生,朝着星光的灯塔,远航。

(有删改)

【注】迟子建的故乡是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漠河市北极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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