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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搬家
安谅
①那年，给明人他们上英语课的毛教授，是一位和气而又风趣的瘦老头，个子不矮，背稍有点驼，属于趋向弱不禁风的那一类。戴着一副眼镜，镜片后的双眼细细的，然而总是温和地含笑着。
②他的教授水平挺不错，口语流利，听着也悦耳。尤其上课时，他会插科打诨，也爱调侃人，那时下午上英语课，明人老爱犯困。他就说明人联欢会时多会闹呀，这时候，怎么就无精打采了呢。说得明人不好意思了，眼皮硬撑着，跟着一字一句地朗读课本。
③这天，一位同学询问明人周末是否方便，说是学校给毛教授配了宽敞些的住房，想找几位同学帮他搬家。
④看这老头挺和善的，明人答应了。
⑤周末那天，来了七八位同学。明人心里嘀咕，一半是女生，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在搬家这体力活中，又有何作用呢？
⑥旧居是学校附近的一个宿舍。居住面积都窄小一些。新居则在校内，距离也就一千多米，毛教授借了两辆黄鱼车，作为运输工具。
⑦确实，黄鱼车足够了，多踩几个来回即可。毛教授要搬的，没多少家具，不多的一些细软，这让女生搂抱着，倒也方便。最多的是书，一捆捆的，之前就捆扎得结结实实的，但沉甸甸的，占了物品的大部分。从楼上搬到楼下的黄鱼车上，还是挺费力气的。明人和几位男生吭哧吭哧地搬运着。也有两位女生，也涨红着脸搬书。毛教授在忙碌的间隙，对女生说：“你们别搬太重。”而对明人这些男生，则啧啧称赞：“你们力气好大。真可以呀。”
⑧毛教授是学校外聘的英语老师。那时成人教育扩大招生，师资力量还是十分紧缺的。能请到教学经验丰富的毛教授，是学校的骄傲，也是学生们的福分。
⑨搬家是件不小的家事。但那时并未见到毛教授的家人，明人便猜想，毛教授应该只身一人在沪吧，显然是不容易的。
⑩搬书是苦活。读书人搬家，就是书多。当初一本本轻松拿回来，到搬家时，它们是不可替代的主角。轻视不得。明人他们的手臂都酸痛了，可是他们还坚持着。当然，明人心里不是没有嘀咕过，这毛教授不会是把我们这些学生，视为无偿的劳力吧。
⑪毛教授真会用人，半天不到，活干完了。明人他们准备离开。毛教授抹了抹自己额上的汗，说，你们还不能走。我已订好了饭店，请大家聚一聚。毛教授的目光很热诚，想推辞也是不可能的。
⑫订的饭店是和平饭店。点的菜相当可口入味。不用说，都是品牌佳肴。
⑬吃得挺舒服，谈得也挺热络，毛教授待他们如同家人，亲切，而又随意。
⑭结束时，还再次感谢他们的帮忙。说，你们帮我搬家，我心情很愉快。还有，书，还是要由懂书的人来搬，你们说对吗？
⑮有位同学在明人的耳边小声地说：“这顿饭，毛教授花了一千多元，找几个搬运工，也不必花这么多钱呀。这老头傻不傻？”
⑯明人活动了一下酸胀的手臂，注视着脸上洋溢着笑容的毛教授，沉吟了一会，轻声回答道：“这老头，可爱！”
（选自2023年2月19日《新民晚报》，有删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