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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忽至
凌晨时分被一种莫名的不安扰醒,随后想到今天是元月元日。这一日像时间的领头羊,带着一大群时光充裕的日子找我来了。
我披衣到书房。平日随手堆满了书房的纸页和图书在迷离的晨色里充满了温暖和诗意。这里是我安顿灵魂的地方。我的巢不是用树枝搭起来的,而是用写满了字的纸和书码起来的。我从中抽出一页素纸,要为今天写些什么。待拿起笔,坐了良久,心中却一片茫然。一时人像浮在无际无涯的半空中,飘飘忽忽,空空荡荡。我便放下笔,知道此时我虽有情绪,却无灵感。
写作是靠灵感启动的。那么灵感在哪里?它怎么到来?不知道。似乎它想来就来,不请自来,但有时求也不来,甚至很久也不露一面。我起身打开音乐。我从不在没有心灵欲望时还赖在桌前。如果毫无灵感地坐在这里,会渐渐感觉自己江郎才尽,那就太可怕了。
音响里播放出的歌是前几年从俄罗斯带回来的,俄罗斯最时尚的歌曲的骨子里还是他的浑厚和忧伤。忧伤的音乐最容易进入心底,撩动起过往的岁月积存在那里的抹不去的情感。很快,我就陷入这种情绪里。这时,忽见画案那边有一块金黄色的光。它很小,静谧,神秘;它是初生的太阳照在对面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射下来,落在画案那边的。此刻书房内的夜色还未褪尽,在灰蒙蒙、晦暗的氤氲里,这块光像一扇远远亮着灯的小窗。也许受到那忧伤歌声的感染,这块阳光使我想起多年前蛰居的那间小屋,还有炒锅里的菜叶、破烂的家什、混合在寒冷的空气中烧煤的气味。然而在那冰天雪地中,唯有家里的灯光才是最温暖的。于是此刻这块小小的光亮变得温情了。我不禁走到画案前铺上宣纸,拿起颤动的笔蘸着黄色和一点点朱红,将这扇明亮的小窗子抹在纸上。随即是那扰着风雪的低矮的小屋。一大片被冷风摇曳着的老槐树在屋顶上空横舒万状,说不清那些苍劲的枝桠是在抗争还是兀自地挣扎。在通幅重重叠叠黑影的对比下,我这亮灯的小屋反倒显得更加温馨与安全。
记得有一年,特大的雪下了一夜,我的矮屋门槛太低,早晨推不开门,门外挡着的积雪足足有两尺厚。我从这小窗户跳出去,用木板推开门外的雪才把门打开。当时我从家里走出,站在清冽的冻耳朵的空气里,多么像雪后从洞里钻出来的野兔……于是我把矮屋前大块没有落墨的纸当做白雪。我用淡淡的水墨渲染地上厚厚而柔软的白雪时,还记起那时常有的一种盼望—一有朋友来串门和敲门。支撑我们走过困境与苦难的不是人间种种情与义吗?我便用笔在雪地上点出一串深深的脚窝渐渐通进我的小屋。这小屋的灯光顿时更亮,黄色的光影还透射到窗外的雪地上。
没想到,就这样一幅画出来了。温情又伤感,孤寂又温馨。画中的一切都是我心底的景象。我写过这样一句话:“人为了看见自己的内心才画画。”而心中的画多半是它们自己冒出来的。这是一种长久的日积月累,等待着有朝一日的升华;就像冬日大地上的万物,等待着春风吹来,一切复活;又如高高一堆干枝干柴,等待着一个飞来的火种。这意外出现的火种就是灵感。
灵感带来突然之间的发现、突破、超燧与升腾。它是上天对艺术家的心灵之吻。在你找它时,它一定也在找你。当然它不一定在你规定的时间和地点到来。就像我在书房原本是想写点什么,灵感没有来,可是谁料它竟然化做一块灵性的光降临到画案上?
新年初至,灵感即降临我的书房画室,这于我可是个好兆头。当然我明白,只要我守住自己的信仰、追求及所爱,灵感会不时来吻一吻我的脑门。
在“读美文·学写作”读写活动中,老师推荐阅读散文《灵感忽至》,并布置了以下两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