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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2022年高考语文真题汇编:文言文阅读

作者UID:17982309
日期: 2024-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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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赏忠厚之至论

[宋]苏辙

古之君子立于天下,非有求胜于斯民也。为刑待天下之罪戾,而唯恐民之入于其中以不能自出也;为赏以待天下之贤才,而唯恐天下之无贤而其赏之无以加之也。盖以君子先天下,而后有不得已焉。夫不得已者,非吾君子之所志也,民自为而之也。故罪疑者从轻,功疑者从重,皆顺天下之所欲从。

且夫以君临民,其强弱之势,上下之分,非待夫与之争寻常之是非而后能胜之矣。故宁委之于利,使之取其优而吾无求胜焉。夫惟天下之罪恶暴著而不可掩,别白而不可解,不得已而用其刑;朝廷之无功,乡党之无义,不得已而爱其赏。如此,然后知吾用刑,而非吾之好杀人也;知吾之不赏,而非吾之不欲富贵人也。使夫其罪可以推而纳之于刑,其迹可以引而置之于无罪;其功与之而至于可赏,排之而至于不可赏。若是二而不以与民,则天下将有以议我矣。使天下而皆知其可刑与不可赏也,则吾犹可以自解;使天下而知其可以无刑、可以有赏之说,则将以我为忍人,而爱夫爵禄也。

圣人不然,以为天下之人,不幸而有罪,可以刑,可以无刑,刑之而伤于仁;幸而有功,可以赏,可以无赏,无赏而害于信。与其不屈吾法,孰若使民全其肌肤保其首领而无憾于其上?与其名器之不僭,孰若使民乐得为善之利而无望望不足之意?呜呼,知其有可以与之之道而不与,是亦志于残民而已矣。且彼君子之与之也,岂徒曰与之而已也,与之而遂因以之焉耳。故舍有罪而从无罪者,是以耻劝之也;去轻赏而就重赏者,是以义劝之也。盖欲其思得之也。故夫尧舜三代之盛,舍此而忠厚之化,亦无以见于民矣。

(选自《苏辙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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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之于天下百姓也,其犹赤子乎!饥者则食之,寒者则衣之,将之养之,育之长之,唯恐其不至于大也。

魏武侯浮西河而下,中流,顾谓吴起曰:“美哉乎河山之固也,此魏国之宝也”吴起对曰:“在德不在险。昔三苗氏左洞庭而右彭蠡,德义不修,而禹灭之。夏桀之居,左河、济而右太华,伊阙在其南,羊肠在其北,修政不仁,而汤放之。由此观之,在德不在险。若君不修德,船中之人尽敌国也。”武侯曰:“善”。

武王克殷,召太公而问曰:“将奈其士众何?”太公对曰:“臣闻爱其人者,兼屋上之鸟;憎其人者,恶其余胥。咸刘厥敌,靡使有余,何如?”王曰:“不可,”太公出,邵公入,王曰:“为之奈何?”邵公对曰:“有罪者杀之,无罪者活之,何如?”王曰:“不可。”邵公出,周公入,王曰:“为之奈何?”周公曰使各居其宅田其田无变旧新推仁是亲百姓有过在予一人武王曰广大乎平天下矣凡所以贵士君子者以其仁而有德也。景公游于寿宫,睹长年负薪而有饥色,公悲之,喟然叹曰:“令吏养之。”晏子曰:“臣闻之,乐贤而哀不肖,守国之本也。今君爱老而恩无不逮,治国之本也。”公笑,有喜色。晏子曰:“圣王见贤以乐贤,见不肖以哀不肖。今请求老弱之不养,鳏寡之不室者,论而供秩焉。”景公曰:“诺。”于是老弱有养,鳏寡有室。

晋平公春筑台,叔向曰:“不可。古者圣王贵德而务施,缓刑辟而趋民时。今春筑台,是夺民时也。岂所以安命安存,而称为人君于后世哉?”平公曰:“善。”乃罢台役。

(节选自《说苑·贵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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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将伐魏,魏王闻之,夜见孟尝君,告之曰:“秦且攻魏,子为寡人谋,奈何?”孟尝君曰:“有诸侯之救,则国可存也。”王曰:“寡人愿子之行也!”重为之约车百乘。孟尝君之赵,谓赵王曰:“文愿借兵以救魏!”赵王曰:“寡人不能。”孟尝君曰:“夫敢借兵者,以忠王也。”王曰:“可得闻乎?”孟尝君曰:“夫赵之兵非能强于魏之兵,魏之兵非能弱于赵也。然而赵之地不岁危而民不岁死,而魏之地岁危而民岁死者,何也?以其西为赵蔽也,今赵不救魏魏歃盟于秦是赵与强秦为界也地亦且岁危民亦且岁死矣此文之所以忠于大王也”赵王许诺,为起兵十万、车三百乘,又北见燕王曰:“今秦且攻魏,愿大王之救之!”燕王曰:“吾岁不熟二年矣,今又行数千里而以助魏,且奈何?”田文曰:“夫行数千里而救人者,此国之利也,今魏王出国门而望见军,虽欲行数千里而助人,可得乎?”燕王尚未许也。田文曰:“臣效便计于王,王不用臣之忠计,文请行矣,恐天下之将有大变也。”王曰:“大变可得闻乎?”曰:“燕不救魏,魏王折节割地,以国之半与秦,秦必去矣。秦已去魏,魏王悉韩、魏之兵,又西借秦兵,以因赵之众,以四国攻燕,王且何利?利行数千里而助人乎?利出燕南门而望见军乎?则道里近而输又易矣,王何利?”燕王曰:“子行矣,寡人听子。”乃为之起兵八万、车二百乘,以从田文,魏王大说曰:“君得燕、赵之兵甚众且亟矣,”秦王大恐,割地请讲于魏。因归燕、赵之兵,而封田文。

(节选自《战国策·魏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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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谢景山

 [宋]蔡襄

襄顿首景山足下:夏中辱示新文数十篇,其间景山所称道而仆所不愿为者,因事往问,幸而时中,欲景山思而从之,不敢陈于文辞也。近蒙示书,盈千百言,引喻称类,若固守而不移者。某欲终不言,然使景山固而不移,特于人,亦某过之大者也。

某尝景山好称学韩杜笔,语于人,今而曰:“既师其意,又师其辞,何患?且嗜退之文辞,欲诱人同所乐也。”某谓由道而学文,道至焉,文亦至焉;由文而之道,困于道者多矣,是故道为文之本,文为道之用。与其诱人于文,孰若诱人于道之先也?景山前书主文辞而言,故有是云,襄岂敢鄙文词哉?顾事有先后耳。襄之为文,无能过人,其句读高下,时亦类乎古人,无足怪也。

又病景山嗟世人之不知己,务以文词求于有位,今而曰:“吾以文求正于有位,于道为无枉。古之人重其自进,我仕且困坠,求知于人无愧。”又云:“在数顷田,必归耕海上。”景山何乐于自进,而勇于自退乎?是未离乎躁也。妄者易进而难退,狷者难进而易退,妄与狷,君子皆不也。君子之于进退,唯其道而已矣。景山又多取前世重人自进为比,苛有异于襄之说,虽前世重人,襄不从矣,其称仲尼、佛肸召而欲往,孟子不遇于鲁侯,斯二者何求哉?委乎天待用者也。

又病景山恤仕宦之颠踬,今而曰:“非恤美仕之未得,愤意外之横辱。”斯亦景山未之思与?夫圣人之言,吾畏之;贤者之规,吾愧之。有人加言于我,吾置其喜怒而辨其枉直。使其言蹈乎圣人贤者之说,吾畏而且愧焉;其言异于是,吾将悯之,岂暇受而为辱乎?小人之辱,君子不辱也。景山取之哉,取之哉,抑愤之心日益损矣!景山又云:使襄年四十而卑辱,未必能如己之恬然不苟也。襄又复而读之,益悲,岂行己之谬与?如景山且不能见信,尚何望于众人?虽然,襄无求信于人,自信甚明。身之穷泰,不得而知之,为学远近,力穷则已,其所自信者,不却行而利动也。今日视前日,犹能乐其所是,而其所不至;使年益加而虑益广,岂肯舍所乐而从所恨哉!

与景山别久,思一相见,以道所怀,今虽谆谆其词非求胜于景山盖陈己之所守抑未知景山以为非是也诚以为非是幸亦语焉襄不敢惮烦于屡告也。不宣。襄顿首上。

(选自《全宋文》)

【注释】①谢景山:谢伯初,字景山,晋江(今福建泉州)人,天圣二年(1024)进士,官许州法曹,有《谢景山诗集》。②佛肸(xǐ):人名,与孔子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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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契丹大举入寇时以虏寇深入中外震骇召群臣问方略王钦若临江人请幸金陵陈尧叟阆州人请幸成都帝以问寇准,准曰:“不知谁为陛下画此二策?”帝曰:“卿姑断其可否,勿问其人也。”准曰:“臣欲得献策之人,斩以衅鼓, 然后北伐耳!陛下神武,将臣协和,若大驾亲征,敌当自遁;不然,出奇以挠其谋,坚守以老其师,劳佚之势,我得胜算矣。奈何弃庙社, 欲幸楚、蜀,所在人心崩溃,敌乘胜深入,天下可复保耶?”帝意乃决,因问准曰:“今虏骑驰突,而天雄军实为重镇,万一陷没,则河朔皆虏境也。轨为可守?”准以王钦若荐,且曰:“宜速召面谕,授敕俾行。”钦若至,未及有言,准遽曰:“主上亲征,非臣子辞难之日,参政为国柄臣,当体此意。”钦若惊惧不敢辞。闰月乙亥,以参知政事王钦若判天雄军兼都部署。契丹主隆绪同其母萧氏遣其统军顺国王萧挞览攻威虏、顺安军,三路都部署击败之,斩偏将,获其辎重。又攻北平砦及保州,复为州砦兵所败。挞览与契丹主及其母合众攻定州,宋兵拒于唐河,击其游骑。契丹遂驻兵阳城淀,号二十万,每纵游骑剽掠,小不利辄引去,徜徉无斗志。是时,故将王继忠为契丹言和好之利,契丹以为然,遣李兴议和。帝曰:“朕岂欲穷兵,惟思息战。如许通和,即当遣使。”冬十月,遣曹利用诣契丹军。十二月庚辰,契丹使韩杞持书与曹利用俱来,请盟。利用言契丹欲得关南地。帝曰:“所言归地事极无名,若必邀求,朕当决战!若欲货财,汉以玉帛赐单于,有故事,宜许之。”契丹犹觊关南,遣其监门卫大将军姚东之持书复议,帝不许而去。利用竟以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成约而还。

(节选自《宋史纪事本末·契丹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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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高祖武德九年秋八月甲子, 太宗即皇帝位于东宫显德殿,初上皇欲强宗室以镇天下故皇再从三从弟及兄弟之子虽童孺皆为王王者数十人上从容问群臣遍封宗子于天下利乎封德彝对曰:“上皇敦睦九族,大封宗室,自两汉以来未有如今之多者。爵命既崇,多给力役,恐非示天下以至公也。”上曰:“然。朕为天子,所以养百姓也,岂可劳百姓以养己之宗族乎!”十一月庚寅,降宗室郡王皆为县公,惟有功者数人不降。上与群臣论止盗。或请重法以禁之,上哂之曰:“民之所以为盗者,由赋繁役重,官吏贪求,饥寒切身,故不暇顾廉耻耳。朕当去奢省费,轻徭薄赋,选用廉吏,使民衣食有余,则自不为盗,安用重法邪!”自是数年之后,海内升平,路不拾遗,外户不闭,商旅野宿焉。上闻景州录事参军张玄素名,召见,问以政道。对曰:“隋主好自专庶务, 不任群臣,群臣恐惧,唯知票受奉行而已,莫之敢违。以一人之智决天下之务,借使得失相半,乖谬已多,下谀上蔽,不亡何待!陛下诚能谨择群臣而分任以事,高拱穆清而考其成败,以施刑赏,何忧不治!”上善其言,擢为侍御史。上患吏多受赇,密使左右试赂之。有司门令史受绢一匹,上欲杀之,民部尚书装矩谏曰:“为吏受赂,罪诚当死。但陛下使人遗之而受,乃陷人于法也,恐非所谓‘道之以德,齐之以礼。”上悦,召文武五品已上告之曰:“裴矩能当官力争,不为面从,傥每事皆然,何忧不治?”

臣光曰:古人有言:“君明臣直。”裴矩任于隋而忠于唐,非其性之有变也,君恶闻其过则忠化为佞,君乐闻直言则化为忠。是知君者表也,臣者景也,表动则景随矣。

(节选自《通鉴纪事本末·贞观君臣论治》)

(一)文言文阅读

阅读下面的文言文,完成10~13题。

戴胄忠清公直擢为大理少卿上以选人多诉冒资荫敕令自首不首者死未几有诈冒空营者上欲杀之胄奏据法应流上怒曰:“卿欲守法,而使朕失信乎?”对曰:“敕者出于一时之喜怒,法者国家所以布大信于天下也。陸下忿选人之多诈,故欲杀之,而既知其不可,复断之以法,此乃思小意而存大信也。”上曰:“卿能执法,朕复何忧?”胄前后犯颜执法,言如涌泉,上皆从之,天下无冤狱。郐令裴仁轨私役门夫,上怒,欲斩之。殿中侍御史长安李乾祜谏曰:“法者,陸下所与天下共也,非陛下所独有也。今仁轨坐轻罪而抵极刑, 臣恐人无所措手足。”上悦,免仁轨死,以乾祜为侍御史。上谓侍臣曰:“朕以死刑至重,故令三覆奏,盖欲思之详熟故也。而有司须臾之间,三覆已论:又,古刑人,君为之彻乐减膳。朕庭无常设之乐,然常为之不啖酒肉。又,百司断狱,唯据律文,虽情在可矜,而不敢违法,其间岂能尽无冤乎?丁亥,制:“决死因者,二日中五覆奏,下诸州者三覆奏。行刑之日,尚食勿进酒肉,内教坊及太常不举乐。皆今门下覆视,有据法当死而情可矜者,录状以闻。”由是全活甚众。其五覆奏者以决前一二日,至决日又三覆奏。惟犯恶逆者一覆奏而已。上尝与侍臣论狱。魏征曰:“炀帝时尝有盗发,帝令於士澄捕之,少涉疑似,皆拷讯取服,凡二千余人,帝悉令斩之。大理丞张元济怪其多,试寻其状,内五人尝为盗,余皆平民,意不敢执奏,尽杀之。”上曰:“此岂唯炀帝无道,其臣亦不尽忠。君臣如此,何得不亡?公等宜戒之。”

(节选自《通鉴纪事本末·贞观君臣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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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堂记

①吾同姓自昭居何山,近市如陋巷,家惟芷一术,五十年根浮瓮,香出屋,客至意销。有羡焉欲得之者,其家尊曰:“吾父所植也"。问自昭,曰:“吾祖所植也。”无不恻然已,惘然去。比年马之过市也如织,高垣重闭,丹青草木无得保所素玩, 矧是美植。睨者不至,至者不取,亦若有守之者。问何道,自昭曰:“吾惟托之无可奈何,而亦无与竞也。”

②其所以培壅而寿,自昭曰:“自吾见吾父未尝溉,溉亦无所受,根而已。片蓬蔽日,雪霜亦于是,其得于天者狭。今其叶可二尺,而花之层出者拔其萃以长,比他植最早, 又后衰。吾与之生长,更世大变,以及乎此,愿有以记之也。”

③盖自何山百里求予记于荒林之下。噫!吾城居人也,往年辟一室号“问不知”,有方外道人养盆芷廿年,舁以好我,岁再花而予迁,迁而避于方山之下。它日过吾居,未焚,有马于庭方龁是根以饱,予闵然三叹,赋之去。彼其芳也与予同,又养于方外不为浅,然一入吾室,曾不能芘其足。今君之穷也三世而芳如昨,虽睠焉爱之,而不溉不修,自然而已,不迁不吝,亦自然而已,此其有数存乎?意者亦君之祖德有以阴种之也。昔之知数者于一花、一叶、一饮食 而占其盛衰,况大寒大暑,大兵大乱,三世五十年之久,无所蔽赖,无敢爱,无敢害。王之槐,魏之紫,方、陈之荔,或更代易姓,为人所感叹,而君之芷亦异于是。诗书容膝,子孙绕前,花时对客,墙沽老瓦,近而抚之目睫。旧庐旧邑,不见乔木,此何生在上而芬犹未沫,兢兢焉不出户庭,若得于夭者,侥幸至足,此其足恃以久也,而岂独此芷之为验哉!予于是愧君矣。

④虽然,有患是花也,五十年岁于市如隐,今君之号芷堂也始著,则后之求君者必于芷,求芷者必于君,君得无累是芷乎?夫予之芷已若芷矣,又为君记之,虽君不累,得无予累之乎?君曰:“吾惟惧兹芳之易朽,以及此也。"则为约曰:吾为君记耳,藏于君,藏于君子孙,君之芷五十年矣,又五十年乃出之。

注:本文作于南宋灭亡之后。作者刘辰翁经历宋末兵荒马乱,入元不仕,隐居以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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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忠靖公传

①公讳原吉,字维喆。十三丧父,贫甚,教里塾以资养。以诗领乡荐,升国子生,例入禁庑书诰勅。太祖幸书所,见公字格方正,特赐绯衣一袭。复遣人察诸生所为,独公端坐正书,竟日色不惰。上以原吉端厚,特实授户部主事。

②太宗登基,以公旧臣负重望,迁左侍郎,公辞疾,不许。寻进尚书。凡贡赋役法悉命详定。公酌古今,为经久计,其所议多从厚,曰:“不可使后难继,困吾民也”。

③永乐初两浙大水,国用告乏,命公往治。至则奏罢民妨政数十事,诹访耆宿,相度地势,疏河导渠,修筑堤堰,俾水归于海。又奏发廩粟三十余万石,所活不可胜计。乃分给牛种,督之耕种,民忘其饥。有干泽者奏水退田淤,宜召民佃耕以足国用。公得报,数曰:“民疲极矣, 可重役乎? ”亟奏云:“水不胜戽①,矧已后时,劳且无益。”事始寝。吴人至今怀之。

④永乐七年,兼掌刑部,有二指挥冒支官粮,上欲斩之。公曰:“罪自有律,若真盗者,何以加诸?”乃止。尝从皇太孙周行乡落,取民间虀黍以进,曰:“愿知此味。”召见乡老令陈风俗赐老给孤表著节义民皆感叹。

⑤公弟原启至京,上召见,赐酒馔。濒归。遣人送之,见舟中惟米二石,问公曰:“卿弟贫,少赠之? ”公对曰:“臣所遗俸赀已寄之,无以为赠。”

⑥宣德五年,卒。谥忠靖。

注:①戽:汲水工具,此指向淤田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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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轼字子瞻,眉州眉山人。母程氏亲授以书,闻古今成败,辄能语其要。嘉佑二年,试礼部,主司欧阳修惊喜,殿试中乙科,后以书见修,修语梅圣俞曰:“吾当避此人出一头地。” 洵卒,赠光禄丞。既除丧,还朝,以判官告院,安石创行新法,轼上书论其不便。新政日下,轼于其间,每因法以便民,民赖以安。徙知密州。司农行手实法,不时施行者以违制论。轼谓提举官曰:“违制之坐,若自朝廷,谁敢不从?今出于司农,是擅造律也。”提举官惊曰:“公姑徐之。”未几,朝廷知法害民,罢之。元祐元年,轼以七品服入侍延和,即赐银绯,迁中书舍人。三年权知礼部贡举会大雪苦寒士坐庭中噤未能言轼宽其禁约使得尽技巡铺内侍每摧辱举子且持暖昧单词诬以为罪轼尽奏逐之四年,积以论事,为当轴者所恨。轼恐不见容,请外,拜龙图阁学士、知杭州。既至杭,大旱,饥疫并作。轼请于朝,免本路上供米三之一,复得赐度僧牒,易米以救饥者。明年春,又减价粜常平米,多作饘粥药剂,遣使挟医分坊治病,活者甚众。轼曰:“杭,水陆之会,疫死比他处常多。”乃裒羡缗得二千,复发橐中黄金五十两,以作病坊,稍畜钱粮待之。徽宗立,更三大赦,遂提举玉局观,复朝奉郎,轼自元祐以来,未尝以岁课乞迁。故官止于此。建中靖国元年,卒于常州。轼师父洵为文,既而得之于天。尝自谓:“作文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可不止。”虽嬉笑怒骂之辞,皆可书而诵之。其体浑涵光芒,雄视百代,有文章以来,盖亦鲜矣。

(节选自《宋史·苏轼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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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安中字履道,中山阳曲人。进士及第,历秘书省著作郎。政和间,天下争言瑞应,廷臣辄笺表贺,徽宗观所作,称为奇才。他日,特出制诏三题使具草,立就,上即草后批:“可中书舍人。”未几,自秘书少监除中书舍人,擢御史中丞。开封逻卒夜迹盗盗脱去民有惊出与卒遇缚以为盗民讼诸府不胜考掠之惨遂诬服安中廉知之按得冤状即出民抵吏罪  时上方乡神仙之事,蔡京引方士王仔昔以妖术见,朝臣戚里寅缘关通。安中疏请自今招延山林道术之士,当责所属保任并言京欺君僣上、蠹国害民数事。上悚然纳之。已而再疏京罪,上曰:“本欲即行卿章,以近天宁节,俟过此,当为卿罢京。”京伺知之,大惧,其子攸日夕侍禁中, 泣拜恳祈。上为迁安中翰林学士,又迁承旨。宣和元年,拜尚书右丞;三年,为左丞。金人来归燕,谋帅臣,安中请行。王黼赞于上,授庆远军节度使、河北河东燕山府路宣抚使、知燕山府,辽降将郭药师同知府事。药师跋扈,府事皆专行,安中不能制,第曲意奉之,故药师愈骄。靖康初,言者论其缔合王黼、童贯及不几察郭药师叛命,罢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嵩山崇福宫;又责授朝议大夫、秘书少监、分司南京,随州居住;又贬单州团练副使,象州安置。高宗即位,内徙道州,寻放自便。绍兴初,复左中大夫。子辟章知泉州,迎安中往,未几卒,年五十九。安中为文丰润敏拔,尤工四六之制。徽宗尝宴睿谟殿,命安中赋诗百韵以纪其事。诗成,赏叹不已,令大书于殿屏,凡侍臣皆以副本赐之。其见重如此。

(节选自《宋史·王安中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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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彪之字叔武,年二十,须鬓皓白,时人谓之王白须。初除佐著作郎、东海王文学。从伯导谓曰:“选官欲以汝为尚书郎,汝幸可作诸王佐邪!”彪之曰:“位之多少既不足计,自当任之于时。至于超迁,是所不愿。”遂为郎。累迁御史中丞、侍中、廷尉。时永嘉太守谢毅,赦后杀郡人周矫,矫从兄球诣州诉冤。扬州刺史殷浩遣从事收毅,付廷尉。彪之以球为狱主,身无王爵,非廷尉所料,不肯受,与州相反复。穆帝发诏令受之。彪之又上疏执据,时人比之张释之。时当南郊,简文帝为抚军,执政,访彪之应有赦不。答曰中兴以来郊祀往往有赦愚意尝谓非宜何者黎庶不达其意将谓郊祀必赦至此时凶愚之辈复生心于侥幸矣遂从之  永和末,多疾疫。旧制,朝臣家有时疾,染易三人以上者,身虽无病,百日不得入宫。至是,百官多列家疾,不入。彪之又言:“疾疫之年,家无不染。若以之不复入宫,则直侍顿阙,王者宫省空矣。”朝廷从之。及简文崩,群臣疑惑,未敢立嗣。或云,宜当须大司马处分。彪之正色曰:“君崩,太子代立,大司马何容得异!若先面咨,必反为所责矣。”于是朝议乃定。及孝武帝即位,太皇太后令以帝冲幼,令温依周公居摄故事。事已施行,彪之曰:“此异常大事,大司马必当固让,使万机停滞,稽废山陵,未敢奉令。谨具封还内,请停。”事遂不行。加光禄大夫、仪同三司,未拜。疾笃,帝遣黄门侍郎问所苦,赐钱三十万以营医药。太元二年卒,年七十三,即以光禄为赠,谥曰简。

(节选自《晋书·王彪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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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光斗,字遗直,桐城人。万历三十五年进士。除中书舍人。选授御史,巡视中城。捕治吏部豪恶吏,获假印七十余,假官一百余人,辇下震悚,出理屯田,因条上三因十四议,诏悉允行,水利大兴,北人始知艺稻,邹元标尝曰:“三十年前,都人不知稻草何物,今所在皆稻,种水田利也,”阉人刘朝称东宫令旨,索戚畹废庄,光斗不启封还之,曰:“尺土皆殿下有,今日安敢私受。”阉人愤而去,杨涟劾魏忠贤,光斗与其谋,又与攀龙共发崔呈秀赃私,忠贤暨其党咸怒。及忠贤逐南星攀龙大中次将及涟光斗光斗愤甚草奏劾忠贤及魏广微三十二斩罪拟十一月二日上之先遣妻子南还忠贤诇知,先二日假会推事与涟俱削籍。群小恨不已,复构文言狱,入光斗名,遣使往逮。父老子弟拥马首号哭,声震原野,缇骑亦为雪涕。至则下诏狱酷讯。许显纯诬以受杨镐、熊廷弼贿,涟等初不承,已而恐以不承为酷刑所毙,冀下法司,得少缓死为后图。诸人俱自诬服,光斗坐赃二万。忠贤乃矫旨,仍令显纯五日一追比, 不下法司,诸人始悔失计。容城孙奇逢者,节侠士也,与定兴鹿正以光斗有德于畿辅,倡议醵金,诸生争应之。得金数千,谋代输,缓其狱,而光斗与涟已同日为狱卒所毙,时五年七月二十有六日也,年五十一。光斗既死,赃犹未竟。忠贤令抚按严追,系其群从十四人。长兄光霁坐累死,母以哭子死。都御史周应秋犹以所司承追不力,疏趣之,由是诸人家族尽破。忠贤既诛,赠光斗右都御史,录其一子。已,再赠太子少保。福王时,追谥忠毅。

(节选自《明史·左光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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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家在唐为辅相者六人,廉直忠孝,世载闻。念后世不可事伪国、苟富贵,辱先人,始弃官不仕。东徙渡江,夷于编氓。孝悌行于家,忠信著于乡,家法凛然,久而弗改。宋兴,海内一统。陆氏乃与时俱兴,百余年间文儒继出,有公有卿,子孙宦学相承,复为宋世家,亦可谓盛矣!

    然游于此切有惧焉,天下之事,常成于困约,而败于奢靡。游童子时,先君谆谆为言,太傅出入朝廷四十余年,终身未尝为越产;家人有少变其旧者,辄不怿;晚归鲁墟,旧庐一椽不可加也。楚公少时尤苦贫,革带, 以绳续绝处。秦国夫人尝作新襦,积钱累月能就,一日覆羹污之,至泣涕不食。姑嫁石氏,归宁,食有笼饼,亟起辞谢曰:“昏耄不省是谁生日也。”左右或匿笑。楚公叹曰:“吾家故时,数日乃啜羹,岁时或生日乃食笼饼,若曹岂知耶?”是时楚公见贵显,顾以啜羹食饼为泰,愀然叹息如此。游生晚,所闻已略;然少于游者,又将不闻。而旧俗方已大坏。黎藿,慕膏粱,往往更以上世之事为讳,使不闻。此风放而不还,有陷于危辱之地、沦于市井、降于皂隶者矣。复思如往时安乐耕桑之业、终身无愧悔,可得耶?

    呜呼!仕而至公卿命也退而为农亦命也若夫挠节以求贵市道以营利吾家之所深耻。子孙戒之,尚无堕厥初。

(节选自宋·陆游《放翁家训·序》)

【注】①太傅:陆游的高祖。②楚公:陆游的祖父。③秦国夫人:陆游的祖母。

    出作入息,农之治生也;居肆成事,工之治生也;贸迁有无,商之治生也;膏油继晷,士之治生也。然士为四民之首,尤当砥砺表率,效古人体天地、育万物之志,今一生不能治,何云大丈夫哉!

    治生非必蝇营营逐逐、妄取于人之谓也。若利己妨人,非唯明有物议、幽有鬼神,于心不安,况其祸有不可胜言者矣,此岂善治生欤

    夫俭者,守家第一法也。故凡日用奉养,一以节省为本,不可过多。宁使家有赢余,毋使仓有告。且奢侈之人,神气必耗,欲念炽而意气自满,贫穷至廉耻不顾。俭之不可忽也若是夫!

(节选自宋·叶梦得《石林治生家训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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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大母赵太夫人行状

袁宗道

    天乎,天乎!何乃遽以吾外大母逝耶!悲哉!不肖宗道,稚年丧母,外大母每见不肖,辄泪涔涔下,且泣且曰:“儿饥否?将无寒乎?”辄取衣食衣食之。故不肖即茕然弱子乎,无殊乎在母膝下也。今壮矣,而外大母何在耶?悲哉,悲哉!

    太夫人姓赵氏,其先江陵人,景泰间徙公安,遂占籍。四传为处士文深,赠中宪东谷公与处士同里闬,雅相欢也,因悉太夫人勤慎状,曰:“是真我家妇。”遂命方伯公委禽焉。赠中宪公性嗜饮,日偕诸酒人游,顾以生计萧疏,不无阻酣畅也。自有妇太夫人,而甘滑盈几,取办咄嗟。诸故酒人惊相语:“前从夫夫饮,且少鲑菜耳,今何突致此衎衎者?”遍视其囷箧而索然若故,然后乃知太夫人啬腹龟手舅姑,心力竭矣。无何,姑钱恭人婴疾且亟,则尽斥鞶珥授方伯公,俾迎医,医无问遐近。恭人不食,外大母亦绝噉。恭人不起,而太夫人哀可知也。即逮今五十余年,而语及辄涕。居尝语子:“吾今裕,故能施耳,不若先姑贫而好施也。若所以有兹日,微先姑之德不及此,子孙无忘先姑哉!”

    乙卯,方伯公领乡书,丙辰成进士,己未官比部郎。太夫人相从京师,为置侧室高,礼训慈育,闺内穆如。居四年,不置一鲜丽服。丙寅,方伯公佥宪江西,时长宪者喜敲扑,公庭号楚声不绝。太夫人闻之,戚然曰:“彼盛怒易解耳,而生命难续,且若之何以人灼骨之痛,博己一快也?”方伯公为之改容曰:“请佩此言当韦。”戊寅,方伯公以大参备兵通、泰,寻由河工超迁河南右辖。未几,转左。日夜期会簿书间,力渐耗。太夫人时时方伯公:“且休矣!即不能爇琴燔鹤以饱,夫岂其无双田之毛,东湖之水?”方伯公曰:“所谓拂衣者难妻孥也,汝若是又奚难!”而癸未需次调补,竟请告归,从太夫人意也。居尝语诸子曰:“尔父累俸,稍拓田庐,然不尽与尔曹,而推以赡族,亦惟是念祖父之余,不可专食也。尔当识此意附谱后,绝孙曾他肠,令吾族人得世世食此土,不亦美乎!”其平居语识大义类若此。

    不肖宗道,甥也,义不敢饰吾外大母之行,然亦不敢隐也。惟慨惠之铭,以肉百年骨,则家舅氏厚幸,宗道厚幸。

(选自《白苏斋类集》,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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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川汤先生传

邹迪光

    先生名显祖,字义仍,别号若士。豫章之临川人。生而颖异不群。体玉立,眉目朗秀。见者啧啧曰:“汤氏宁馨儿。”五岁能属对。试之即应,又试之又应,立课数对无难色。十三岁,就督学公试,补邑弟子员。每试必其曹偶。庚午举于乡,年犹弱冠耳。见者益复啧啧曰:“此儿汗血,可致千里,非仅仅蹀躞康庄也者。”

    丁丑会试,江陵公属其私人啖以巍甲而不应。曰:“吾不敢从处女子失身也。”公虽一老孝廉乎,而名益鹊起,海内之人益以得望见汤先生为幸。至癸未举进士,而江陵物故矣。诸所为附薰炙者,骎且澌没矣。公乃自叹曰:“假令予以依附起,不以依附败乎?”而时相蒲州、苏州两公,其子皆中进士,皆公同门友也。意欲要之入幕,以馆选,而公率不应,亦如其所以拒江陵时者。

    以留都山川,乞得南太常博士。至则闭门距跃,绝不怀半刺津上。掷书万卷,作蠹鱼其中。每至丙夜,声琅琅不辍。家人笑之:“老博士何以书为?”曰:“吾读吾书,不问博士与不博士也。”寻以博士转南祠部郎。部虽无所事事,而公奉职毖慎,谓两政府进私人而塞言者路,抗疏论之,谪粤之徐闻尉。居久之,转遂昌令。又以矿税事多所蹠戾 , 计偕之日,便向吏部堂告归。虽主爵留之,典选留之,御史大夫留之,而公浩然长往,神武之冠竟不可挽矣。

    居家,中丞惠文,郡国守令以下,干旄往往充斥巷左,而多不延接。即有时事,非公愤不及齿颊。人劝之请托,曰:“吾不能以面皮口舌博钱刀,为所不知后人。”指床上书示之:“有此不贫矣。”公于书无所不读,而尤攻《文选》一书,到掩卷而诵,不讹只字。于诗若文无所不比拟,而尤精西京六朝青莲少陵氏。公又以其绪余为传奇,若《紫箫》、《还魂》诸剧,实驾元人而上。每谱一曲,令小史当歌,而自为之和,声振寥廓。识者谓神仙中人云。

    公与予约游具区灵岩虎丘诸山川,而不能办三月粮,逡巡中辍。然不自言贫,人亦不尽知公贫。公非自信其心者耶?予虽为之执鞭,所忻慕焉。

(选自《汤显祖诗文集》附录,有删节)

【注】①江陵公:指时相张居正,其为江陵人。②蹠戾:乖舛,谬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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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起者,卫人也,事鲁君。齐人攻鲁,将而攻齐,大破之。鲁人或曰夫鲁小国而有战胜之名则诸侯图鲁矣且鲁卫兄弟之国也而君用起则是弃卫鲁君疑之谢吴起吴起于是闻魏文侯贤,欲事之。魏文侯以为将,击秦,拔五城。起之为将,与士卒最下者同衣食,与士卒分劳苦。卒有病疽者,起为吮之。卒母闻而哭之,曰:“非然也。往年吴公吮其父,其父战不旋踵,遂死于敌。吴公今又吮其子,妾不知其死所矣。”文侯以吴起善用兵,廉平,尽能得士心,乃以为西河守,以拒秦、韩。魏文侯既卒,起事其子武侯。武侯浮西河而下,中流,顾而谓吴起曰:“美哉乎山河之固,此魏国之宝也!”起对曰:“昔殷纣之国,左孟门,右太行,常山在其北,大河经其南,修政不德,武王杀之。由此观之,在德不在险。若君不修德,舟中之人尽为敌国也。”武侯曰:“善。”吴起为西河守,甚有声名。魏置相,相田文。吴起不悦,谓田文曰:“请与子论功,可乎?”文曰:“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方是之时,属之于子乎?属之于我乎?”起默然良久,曰:“属之子矣。”文曰:“此乃吾所以居子之上也。”吴起乃自知弗如田文。田文既死,公叔为相,尚魏公主,而害吴起。吴起惧得罪,遂去,即之楚。楚悼王素闻起贤,至则相楚。于是南平百越;北并陈蔡,却三晋;西伐秦。诸侯患楚之强。故楚之贵戚尽欲害吴起。及悼王死,宗室大臣作乱而攻吴起,吴起走之王尸而伏之。击起之徒因射刺吴起,并中悼王。悼王既葬,太子立,乃使令尹尽诛射吴起而并中王尸者。坐射起而夷宗死者七十余家。

(《史记·孙子吴起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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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子相集》序

(明)王世负

    呜呼!此广陵宗臣子相之诗若文。武昌吴国伦传之,而吴郡王世贞为之序,曰:昔在建安,二曹龙奋,公转角立。爱至潘陆衍藻,太冲修质,沈宋丽尔,必简岳岳,李杜并驱,龙标脱衔。古之豪杰于辞者,往往志有所相合而不相下,气有所不相入相为用,则岂尽人力哉?盖亦有造物微旨矣。

    日,余与李攀龙于鳞燕中游也,子相抉吴生暨天目徐生来。子相才高而气雄,自喜甚,尝从吴一再论诗,不胜,覆酒盂,啮之裂,归而淫思竟日夕,至喀喀呕血也。当其所极意,神与才傅,天窍自发,叩之冷然五声,而诵之爽然风露袭于腋而投于咽,然当其所极意而尤不已,则理不必天地有,而语不必千古道者,亦间离得之。夫以于之材,然不敢尽斥矩镀而创其好,即何论世贞哉?子相独时时不屑也,曰宁瑕无碱。余则无以子相也。诸善子相者,谓子相超津筏而上之;少年间是非子相者,谓子相欲途津而弃其筏。然雅非子相指也。充吾结撰之思,际吾才之界,与物境会。境合则吾收其全瑜,不合则吾姑取其瑜而任瑕。字不得句,句不得累篇,吾时时上弱,以次驰天下之中下者,有一不胜,而无再不胜,如是耳。今其篇章其在,即使公、太冲、必简、龙标小自贬损,而附于诸贤之骥,子相甘之哉。

    子相于文笔尤奇,第其力足以破冗腐,成一家言,夺今之耳观者,而大趣乃在北地李先生。以子相之诗足无憾于法乃往往屈法而伸其才其文足尽于才乃往往屈才而就法而又不假年以没悲夫然县是不朽矣。

   世之立功名、尚通显者,日讥善文士无毛发之用。子相独不然。为考功郎有声,以不能附会, 非久出参藩落。属有岛寇事 , 在席吏民,调兵食,规摹一方冠。既又佐其案为儒生师帅。比死,家祀而人哭之,则子相居恒不铎,谓:“麒麟风皇,宁能并鸡犬用乎?不得之,不能为圣世。吾厌吾鸡犬,行去矣!”于鳞大赏之,为诗曰:“一为麟风言,三叹加飨食。”其曾偶持论若此。

(选自《弃州山人四部稿》,有期节)

【注】①宗子相:宗臣(1525—1560),字子相,与李攀龙(字于鳞)、王世贞、吴国伦等六人合称明代“后七子”。②矩钱:犹规则、法度。③碱:似玉的石头。④考功郎:吏部官员。⑤参:这里指担任布政参议。⑥岛寇事:指倭寇侵扰福建沿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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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州新学记

(宋)张孝祥

    先王之时,以学为政,学者致之出,政者学之施,学无异习,政无异术。自朝廷达之郡国,自郡国达乏天下,元本本,靡有二事。故士不于学,则为奇言异行;政不于学,则无道法守。君臣上下,视吾之有学,犹农之有田,朝斯夕斯,不耕不耘,无所得食,而有卒岁之忧。些人伦所以明,教化所以成。道德一而风俗同,惟是故也。

    后世之学,盖盛先王之时矣。居处之安,饮食之丰,训约之严,先王之时未必有此;然学自为学政自为政群居玩岁自好者不过能通经缉文以取科第既得之则昔之所习者旋以废忘。一视薄书期会之事,则曰:“我方为政,学于何有?”嗟夫!后世言治者常不敢先王之时,其学与政之分与!

    国家之学至矣,十室之邑有师弟子,州县之吏以学名官,凡岂为是观美而已?盖欲还先王之旧,求政于学。顾卒未有以上意者,则士大夫与学者之罪也。

    衡之学曰石鼓书院云者,其来已久,中迁之城南,士不为便,还其故,则自前教授施君鼎。石鼓之学,据潇、湘之会,挟山岳之胜。其迁也,新室屋未具。提点刑狱王君彦洪、提举常平郑君丙、知州事张君松,皆以乾道乙酉至官下,于是方有兵事,三君任不同而责均,虽日不䞹暇,然知夫学所以为政,兵其也,则谓教授苏君总龟,使遂葺之。居无何而学成,兵事亦已,环三君之巡属,整整称治。

    夫兵之已而治之效,未必遽由是学也,而余独表而出之,盖乐夫三君识先王所以为学之意,于羽檄交驰之际,不敢忘学,学成而兵有功,治有绩,则余安得不为之言,以劝夫为政而不知学者耶?凡衡之士,知三君之心,则居是学也,不专章句之务,而亦习夫他日所以为政;不但为科第之得,而思致君泽民之业。使政之与学复而为一,不惟三君之望如此,抑国家将于是而有获与!

    明年八月旦,历阳张某记。

(选自《于湖居士文集》)

【注】①期会:按规定的期限施行政令。②教授:学官名。③乾道:宋孝宗年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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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君者,卫之诸庶孽公子也,名鞅,姓公孙氏,其祖本姬姓也,鞅少好刑名之学,事魏相公叔座。公叔座知其贤,未及进。会座病魏惠王亲往问病公叔曰公孙鞅年虽少有奇才愿王举国而听之王即不听用鞅必杀之无令出境公叔既死,鞅闻秦孝公下令国中求贤者,将修缪公之业,东复侵地,乃遂西入秦,因孝公宠臣景监以求见孝公。公与语,数日不厌。景监曰:“子何以中吾君?吾君之欢甚也。”鞅曰:“吾以强国之术说君,君大说之耳。”孝公既用卫鞅,鞅欲变法,恐天下议己。卫换曰:“疑行无名,疑事无功。圣人苟可以强国,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礼。”孝公曰:“善。”“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故汤武不循古而王,夏般不易礼而亡。反古者不可非,而循礼者不足多。”孝公曰:“善。”以卫鞅为左庶长,卒定变法之令。令行于民期年,秦民之国都言初令之不便者以千数。于是太子犯法。卫鞅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将法太子。太子,君嗣也,不可施刑,刑其傅公子虔,其师公孙贾。明日,秦人皆趋令。行之十年,秦民大说,道不拾遗,山无盗贼,家给人足。民勇于公战,怯于私斗,乡邑大治。于是以鞅为大良造。居五年,秦人富强。孝公使卫鞅将而伐魏。卫鞅伏甲士而袭虏魏公子印,因攻其军,尽破之以归秦。魏惠王兵数破于齐秦,国内空,日以削,恐,乃使使割河西之地,献于秦以和。而魏随去安邑,徙都大梁,惠王曰:“寡人恨不用公叔痤之言也。”卫鞅既破魏还,秦封之於、商十五邑,号为商君。

(节选自《史记·商君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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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氏《国语》,其文深闳杰异, 固世之所耽嗜而不已也。而其说多诬淫, 不于圣。余惧世之学者溺其文采而沦于是非,是不得中庸以入尧、舜之道。本诸理,作《非国语》。

    幽王二年,西周三川皆震。伯阳父曰:“周将亡矣!夫天地之气,不失其序,若过其序,民乱之也。阳伏而不能出,阴迫而不能蒸,于是有地震。今三川实震,是阳失其所而镇阴也。阳失而在阴,川源必塞。源塞,国必亡。人乏财用,不亡何待?若国亡,不过十年。十年,数之纪也。夫天之所弃,不过其纪。”是岁也,三川竭,岐山崩。幽王乃灭,周乃东迁。

    非曰:山川者,天地之物也。阴与阳者,气而游乎其间者也。自动自休,自峙自流,是恶乎与我谋?自斗自竭,自崩自缺,是恶乎为我设?彼固有所逼引, 而认之者不塞则惑。夫釜鬲而囊者,必涌溢蒸郁以百物;畦汲而灌者,必冲荡溃激以败土石。是特老妇老圃者之为也,犹足动乎物,又况天地之无倪, 阴阳之无穷,以澒洞轇轕乎其中,或会或离,或吸或吹,如轮如机,其孰能知之?且曰:“源塞,国必亡。人乏财用,不亡何待?”则又吾所不识也。且所谓者天事乎?人事乎?若曰天者,则吾陈于前矣;人也,则乏财用而取亡者,不有他乎?而日是川之为尤!又曰:“天之所弃,不过其纪。”愈甚乎哉!吾无取乎尔也。

(取材于柳宗元《非国语》)

【注】①伯阳父:周朝大夫。②澒洞轇轕:弥漫无际广阔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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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到沭阳图记

袁枚

    古之人往往于旧治之所三致意焉。盖贤者视民如家,居官而不能忘其地者,其地之人,亦不能忘之也。余沭阳二年,乙丑,量移白下。今戊申矣,感吕峄亭观察三札见招,十月五日渡黄河,宿钱君接三家。钱故当时东道主,其父鸣和癯而髯,接三貌似之,与谈乃父事,转不甚晓。余离沭时,渠裁断乳故也。

    夜阑置酒,闻车声啍啍,则峄亭遣使来迎。迟明行六十里,峄亭延候于十字桥,彼此喜跃,骈辚同驱。食倾,望见百雉遮迣,知沭城新筑。衣冠数十辈争来扶车。大概昔时骑竹马者,俱龙钟杖藜矣。

    越翌日,入县署游观,到先人秩膳处,姊妹斗草处,昔会宾客治文卷处,缓步婆娑,凄然雪涕,虽一庖湢、一井匽,对之情生,亦不自解其何故。有张、沈两吏来,年俱八旬。说当时某狱,入帘荐某卷,余全不省记。憬然重提,如理儿时旧书,如失物重得。邑中朱广文工诗,吴中翰精鉴赏,解、陈二生善画与棋,主人喜论史鉴,每漏尽,口犹澜翻。余或饮,或吟,或弈,或写小影,或评书画,或上下古今,或招人来,或呼车往,无须臾闲。遂忘作客,兼忘其身之老且衰也。

    居半月,冰霰渐飞,岁将终矣,不得已苦辞主人。主人仍送至前所迎处,代为筐箧,束缰靷毕,握手问曰:“何时再见先生?”余不能答,非不答也,不忍答也。嗟乎!余今年七十有三矣,忍欺君而云再来乎?忍伤君而云不来乎?然以五十年前之令尹,朅来旧邦,世之如余者少矣;四品尊官,母闲居,犹能念及五十年前之旧令尹,世之如吕君者更少矣。离而合,合而离,离可以复合,而老不能再少。此一别也,余不能学太上之忘情,故写两图,一以付吕,一以自存,传示子孙,俾知官可重来,其官可想,迎故官如新官,其主人亦可想。孟子曰:闻伯夷、柳下惠之风者,奋乎百世之下,而况于亲炙之者乎?提笔记之,可以风世 , 又不徒为区区友朋聚散之感也。

[注]①风世:劝勉世人。

(选自《小仓山房诗文集》,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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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蘋洲五亭记

[唐]白居易

    湖州城东南二百步,抵霅溪,溪连汀洲,洲一名白蘋。梁吴兴守柳恽于此赋诗云“汀洲采白蘋”,因以为名也。前不知几十万年,后又数百载,有名无亭,鞠为荒泽。至大历十一年,颜鲁公真卿为刺史,始剪榛导流,作八角亭游息焉。旋属灾潦荐至,沼堙台圮。后又数十載,委无隙地。至开成三年,弘农杨君为刺史,乃疏四渠,浚二池,树三园,构五亭,卉木荷竹,舟桥廊室,洎游宴息宿之具,靡不备焉。观其架大漢,跨长汀者,谓之白蘋亭。介二园、阅百卉者,谓之集芳亭。面广池、目列岫者,谓之山光亭。玩晨曦者,谓之朝霞亭。清涟者,谓之碧波亭。五亭间开,万象入,向背俯仰,胜无遁形。每至汀风春溪月秋花繁鸟啼之里开水香之タ宾友集歌吹作舟徐动咏半酣飘然恍然。游者相顾,成曰:此不知方外也?人间也?又不知蓬瀛昆阆,复何如哉?

    时予守宫在洛,杨君缄书图,请予为记。予按图握笔,心存目想,覙缕梗概,十不得其二三。大凡地有胜境,得人而后发;人有心匠,得物而后开:境心相遇,固有时耶?盖是境也,实柳守濫觞之,颜公椎轮之,杨君绘素之:三贤始终,能事毕矣。杨君前牧舒,舒人治;今牧湖、湖人康。康由,革兴利,若改茶法、变税书之类是也。利兴,故府有财;政成,故居多暇日。是以余力济高情,成胜, 三者旋相为用,岂偶然哉?昔谢、柳为郡,乐山水,多高情,不闻善政;龚、黄为那,忧黎庶,有善政,不闻胜概。兼而有者,其吾友杨君乎?君名汉公,字用乂。恐年祀久远,来者不知,故名而字之。时开成四年,十月十五日,记。

(选自《白居易集》

【注】①鞠:皆,尽②荐:连续③覙缕:逐条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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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太初杂文序

司马光

    天下之不尚儒久矣。今世之士大夫,发言必自称曰儒。儒者果何如哉?高冠博带、广袂之衣谓之儒邪?执简伏册、呻吟不息谓之儒耶?又况点墨濡翰、织制绮组之文以称儒,亦远矣。舍此勿言,至于西汉之公孙丞相、萧望之、张禹、孔光,东汉之欧阳歙、张酺、胡广,世之所谓大儒,果足以充之名乎?

    鲁人颜太初,字醇之,常愤其然。读先王之书,不治章句,必求其理而已矣。既得其理,不徒诵之,以夸诳于人,必也蹈而行之。在其身与乡党无余,于外则不光。不光,先王之道犹蘙如也,乃求天下国家政理风俗之得失,为诗歌洎文以宣畅之。景祐初,青州牧有以荒淫放荡为事,慕嵇康、阮籍之为人,当时四方士大夫其无名教之, 翕然效之,浸以成风。太初恶其为大乱风俗之本,作《东州逸党》诗以刺之。诗遂上闻,天子亟治牧罪。又有郓州牧怒属令之清直与己异者,诬以罪,榜掠死狱中。妻子弱不能自诉,太初素与令善,怜其冤死,作《哭友人》诗,牧亦坐是

    于时或荐太初博学有文,诏用为国子监直讲。会有御史素不善太初者,上言太初狂狷,不可任学官。诏即行所至,改除河中府临晋主簿。太初为人,实宽良有治行, 非狂人也。自临晋改应天府户曹,掌南京学,卒睢阳。旧制,判、司、簿、尉四考,无殿负 , 例为令录。虽愚懦昏耄无所取者,积以年数,必得之。而太初才识如此,举进士解褐近十年,卒不得脱判、司、簿、尉之列以终身,死时年四十余。噫,天丧儒者,使必至于大坏乎!将大吠怪,桀桀者必见锄也?何其仕与寿两穷如此?

   世人见太初官职不能动人又其文多指讦有疵病者所恶闻虽得其文不甚重之故所弃失居多余止得其两卷。同州又得其所为《题名记》,今集而序之。前世之士身不显于时,而言立于后世者多矣。太初虽贱而夭,其文岂必不传?异日有见之者,观其《后车》诗,则不忘鉴戒矣:观其《逸党》诗,则礼义不坏矣;观其《哭友人》诗,则酷吏愧心矣;观其《同州题名记》,则守长知弊政矣;現其《望仙驿记》,守长不事厨传矣。由是言之,为益岂不厚哉!

(选自《司马光集》)

【注】①殿负:因欠国家赋税而考核为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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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礼宇彝叟以父仲淹荫知陵台令兼永安县永昭陵建京西转运使配木石砖甓及工徒于一路独永安不受令使者以白陵使韩琦,琦曰:“范纯礼岂不知此?将必有说。”他日,众质之,纯礼曰:“陵寝皆在邑境,岁时缮治无虚日,今乃与百县均赋,曷若置此,使之奉常时用乎?琦是其对。还朝,用为三司盐铁判官,以比部员外郎出知遂州。泸南有边事,调度苛棘,纯礼一以静待之,辨其可具者,不取于民。民图像于庐、而奉之如神,名曰“范公庵”,草场火,民情疑怖,守吏惕息俟诛。纯礼曰:“草湿则生火,何足怪!”但使密偿之,库吏盗丝多罪至死,纯礼曰:“以棼然之丝而杀之,吾不忍也。听其家趣买以赎,命释其株连者。除户部郎中、京西转运副使、徽宗立,以龙图阁直学士知开封府。前尹以刻深为治,纯礼曰:“宽猛相济,圣人之训。方务去前之苛,犹虑未尽,岂有宽为患也。”由是一切以宽处之。中旨鞠享泽村民谋逆,纯礼审其故,此民入戏场观优,归途见匠者作桶,取而戴于首曰:“与刘先主如何?”遂为匠擒。明日入对,徽宗问何以处之,对曰:“愚人村野无所知,若以叛逆蔽罪,恐辜好生之德。以不应为杖之,足矣。”曰:“何以戒后人?”曰:“正欲外间知陛下刑宪不滥,足以为训尔,徽宗从之,纯礼沉毅刚正,曾布惮之,激驸马都尉王诜曰:“上欲除君承旨,范右丞不可。”诜怒,会诜馆辽使,纯礼主宴,诜诬其辄斥御名, 罢为端明殿学士,知颍昌府,提举崇福宫。崇宁五年,复左朝议大夫,提举鸿庆宫。卒,年七十六。

(节选自《宋史·范纯礼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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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积微,月不胜【1】日,不胜月,岁不胜时。凡人好傲慢小事,大事至然后兴之务之,如是则常不胜夫敦比【2】于小事者矣。是何也?则小事之至也数, 其悬【3】日也博,其为积也大。大事之至也稀,其悬日也浅,其为积也小。故善者王,善时者霸,补漏者危,大荒者亡。故王者敬, 霸者敬时,仅存之国危而后之,亡国至亡而后知亡,至死而后知死,亡国之祸败不可悔也。霸者之善著焉, 可以时记也,王者之功名,不可日志也。财物货宝以大为重,政教功名反是,能积微者速成。《诗》曰:“德輶【4】如毛,民鲜克举之。”此谓也。

(取材于《荀子》)

【注释】【1】胜,超过。本句意思是,月不如日重要。【2】敦比:注重从事。本句意思是,像这样,那么只顾处理大事的就不如注重从事小事的。【3】悬:悬挂,此处意思是存在。【4】輶:分量轻。

    (二)使治乱存亡若高山之与深谿,若白垩之与黑漆,则无所用智,虽愚犹可矣。且【1】治乱存亡则不然,如可知,如可不知;如可见、如不不见。故智士贤者相与积心愁虑以求之,犹尚有管叔、蔡叔之事【2】与东夷八国不听之谋。故治乱存亡,其始若秋毫。察秋毫,则大物不过矣。

    鲁国之法,鲁人为人臣妾于诸侯,有能赎之者,取其金于府。子贡赎鲁人于诸侯,来而让,不取其金。孔子曰:“赐失之矣。自今以往,鲁人不赎人矣。”取其金,则无损于不取其金,则不复赎人矣。子路拯溺者,人拜之以牛,子路受之。孔子曰:“鲁人必拯溺者矣。”孔子见之以细,观化远也。

(取材于《吕氏春秋》)

【注释】【1】且:连词,表示转折。【2】管叔、蔡叔之事:指叛逆之事。

阅读下面的文言文,完成小题。王涣字稚子广汉郪人也父顺安定太守涣少好侠尚气力数剽轻少年晚而改节敦儒学习《尚书》读律令略举大义为太守陈宠功曹,当职割断,不避豪右。宠风声大行,入为大司农。和帝问曰:“在郡何以为理?”宠顿首谢曰:“臣任功曹王涣以简贤选能,主簿谭显拾遗补阔,臣奉宣诏书而己。”帝大悦,涣由此显名。州举茂才, 除温令。县多奸猾,积为人患。涣以方略讨击,悉诛之。境内清夷,商人露宿于道。其有放牛者,辄云以属稚子,终无侵犯。在温三年,迁兖州刺史,绳正部郡,风威大行。后坐考妖言不实论。岁余,征拜侍御史。永元十五年,从驾南巡,还为洛阳令。以平正居身,得宽猛之宜。其冤嫌久讼,历政所不断,法理所难平者,莫不曲尽情诈,压塞群疑。又能以谲数发擿奸伏。京师称叹,以为涣有神算。元兴元年,病卒。百姓市道莫不咨嗟。男女老壮皆相与赋敛,致奠酸以千数。涣丧西归,道经弘农,民庶皆设盘案于路。吏问其故,咸言平常持米到洛,为卒司所抄,恒亡其半。自王君在事,不见侵枉,故来报恩。其政化怀物如此。民思其德,为立祠安阳亭西,每食辄弦歌而荐之。延熹中,桓帝事黄老道,悉毁诸房祀,唯特诏密县存故太傅卓茂庙,洛阳留王涣祠焉。自涣卒后,连诏三公特选洛阳令,皆不称职。永和中,以剧令勃海任峻补之。峻擢用文武吏,皆尽其能,纠剔奸盗,不得旋踵,一岁断狱,不过数十。威风猛于涣,而文理不及之。峻字叔高,终于太山太守。
(节选自《后汉书·王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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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芝字世英,扶风郡人也。世有名德,为西州豪族。父为郭汜所害,芝襁褓流离,年十七,乃移居雍,耽思坟籍。郡举上计吏,州辟别驾。魏车骑将军郭淮为雍州刺史,深敬重之。举孝廉,除郎中。后拜骑都尉、参军事、行安南太守,迁尚书郎。曹真出督关右,又参大司马军事。真薨,宣帝代焉,乃引芝参骠骑军事,转天水太守。郡邻于蜀,数被侵掠,户口减削,寇盗充斥,芝倾心镇卫,更造城市,数年间旧境悉复。迁广平太守。天水夷夏慕德,老幼赴阙献书,乞留芝。魏明帝许焉。曹爽辅政,引为司马。芝屡有谠言嘉谋,爽弗能纳。及宣帝起兵诛爽,芝率余众犯门斩关,驰出赴爽,劝爽曰:“公居伊周之位,一旦以罪见黜,虽欲牵黄犬,复可得乎!若挟天子保许昌,杖大威以羽檄征四方兵,孰敢不从!舍此而去,欲就东市,岂不痛哉!”爽懦惑不能用遂委身受戮芝坐爽下狱当死而口不讼直志不苟免宣帝嘉之赦而不诛俄而起为并州刺史 诸葛诞以寿春叛,魏帝出征,芝率荆州文武以为先驱。诞平,迁大尚书,掌刑理。武帝践阼, 转镇东将军,进爵为侯。帝以芝清忠履正,素无居宅,使军兵为作屋五十间。芝以年及悬车,告老逊位, 章表十余上,于是征为光禄大夫,位特进,给吏卒,门施行马。羊祜为车骑将军,乃以位让芝,曰:“光禄大夫鲁芝洁身寡欲,和而不同,服事华发,以礼终始,未蒙此选,臣更越之,何以塞天下之望!”上不从。其为人所重如是。泰始九年卒,年八十四。帝为举哀,谥曰贞,赐茔田百亩。

(节选自《晋书•鲁芝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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