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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年景(节选)
祭灶过后,年关在迩。家家忙着把锡香炉、锡蜡签、锡果盘、锡茶托,从蛛尘封的箱子里取出来,纱灯,牛角灯,这包括厨房里用的干货,拜神祭祖用的苹果干果等等,孩子们吃的粗细杂伴儿。蜜供是早就在白云观订制好了的,到时候用纸糊的大筐篓一碗一碗地装着送上门来。家中大小,如中风魔。主妇当然更有额外负担,要给大家制备新衣新鞋新袜,总要上下一新。
吃是过年的主要节目。年菜是标准化了的,家家一律。人口旺的人家要进全猪,连下水带猪头,加上蘑菇是一碗,加上粉丝又是一碗,大盆的芥末墩儿,鱼冻儿,成缸的大腌白菜,芥菜疙瘩——管够,初五以前不开市,年菜非囤积不可,吃倒了胃口而后已。
“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倒着”,这是乡下人说的话,除了除夕宵夜不可少的一顿之外,从初一至少到初三,直把人吃得头昏脑涨。这种疲劳填充的方法颇有道理,可以使你长期不敢再对煮饽饽妄动食指,还有考究,其中一只要放进一块银币家里有老祖母的,年年是她老人家幸运的一口咬到。谁都知道其中做了手脚,谁都心里有数。
孩子们须要循规蹈矩,否则便成了野孩子,唯有到了过年时节可以沐恩解禁,院里撒满了芝麻秸儿,孩子们践踏得咯吱咯吱响,睡前给大人请安,是为“辞岁”。大人摸出点什么作为赏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