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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高考语文真题分类汇编3:文学类文本阅读

作者UID:17982309
日期: 2024-11-13
二轮复习
文学类文本阅读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问题。

社   戏 (节选)

沈从文

萝 卜溪邀约的浦市戏班子,赶到了吕家坪,是九月二十二。一行十四个人,八个笨大衣箱, 坐了只辰溪县装石灰的空船,到地时,便把船靠泊在码头边。掌班依照老规矩,带了个八寸大 的朱红拜帖,来拜会本村首事滕长顺,商量看是在什么地方搭台,哪一天起始开锣。

半月来省里向上调兵开拔的事, 已传遍了吕家坪。不过商会会长却拿定了主意:照原来计划装了五船货物向下游放去。长顺因为儿子三黑子的船已到地卸货,听会长亲家出主 意,也预备装一船橘子下常德府。空船停泊在河边,随时有人把黄澄澄的橘子挑上船,倒 进舱里去。戏班子乘坐那只大空船,就停靠在橘子园边不多远。

两个做丑角的浦市人,扳着船篷和三黑子说笑话,以为古来仙人坐在斗大橘子中下棋, 如今仙人坐在碗口大橘子堆上吸烟,世界既变了,什么都得变。可是三黑子却想起保安队 队长向家中讹诈事情, 因此只向那个做丑角的戏子苦笑。

长顺约集本村人在伏波宫开会,商量看这戏演不演出。时局既不大好,集众唱戏是不 是影响治安?末了依照多数主张,班子既然接来了,酬神戏还是在伏波宫前空坪中举行。 凡事依照往年成例, 出公份子演戏六天,定二十五开锣。并由本村出名,具全红帖子请了 吕家坪的商会会长,和其他庄口上的有名人物,并保安队队长、排长、师爷、税局主任、 督察等,到时前来看戏。还每天特别备办两桌四盘四碗酒席,款待这些人物。

到开锣那天,本村和附近村子里的人,都换了浆洗过的新衣服,荷包中装满零用钱,赶到萝卜溪伏波宫看大戏。因为一有戏,照习惯吕家坪镇上卖大面的、卖豆糕米粉的、油炸饼和其他干 湿甜酸熟食冷食的,无不挑了锅罐来搭棚子,竞争招揽买卖。妇女们且多戴上满头新洗过的首饰, 或镀金首饰,发蓝点翠首饰,扛一条高脚长板凳,成群结伴跑来看戏,必到把入晚最后一幕杂戏 看完,把荷包中零用钱花完,方又扛起那条凳子回家。有的来时还带了饭箩和针线,有的又带了 香烛纸张顺便敬神还愿。平时单纯沉静的萝 卜溪,于是忽然显得空前活泼热闹起来。

长顺一家正忙着把橘子下树上船,还要为款待远来看戏亲友,准备茶饭, 因此更见得 热闹而忙乱。家中每天必为镇上和其他村子里来的客人,办一顿过午面饭。又另外烧了几 缸热茶,供给普通乡下人。长顺自己且换了件大船主穿的大袖短摆蓝宁绸长衫,罩一件玄 青羽绫马褂,舞着那个挂有镶银老虎爪的紫竹马鞭长烟杆,到处走动拜客。

第一天开锣时,由长顺和其他三个上年纪的首事人,在伏波爷爷神像前磕头焚香,杀 了一只白羊,一只雄鸡,烧了个申神黄表。戏还未开场,空坪中即已填满了观众,吕家坪的官商 要人,都已就座。开锣后即照例“打加官”,由一个套白面具的判官,舞着个肮脏的红缎巾幅,台 上打小锣的检场人叫一声:“某大老爷禄位高升!”那判官即将巾幅展开,露出字面。被尊敬颂祝 的,即照例赏个红包封。有的把包封派人送去,有的表示豪爽,便把那个赏金用力直向台上惯去, 惹得一片喝彩。当天第一个叫保安队队长。第一出戏象征吉祥性质,对神示敬,对人颂祷。第二 出戏与劝忠教孝有关。到中午休息, 匀出时间大吃大喝。休息时间,一些戏子头上都罩着 发网子,脸上颜料油腻也未去净,争到台边熟食棚子去喝酒,引得观众包围了棚子看热闹。 妇女们把扣双凤桃梅大花鞋的两脚,搁在高台子踏板上, 口中嘘嘘的吃辣子羊肉面,或一 面剥葵花子,一面并谈论做梦绩麻琐碎事情。下午开锣重唱,戏文转趋热闹活泼。

掌班走到几位要人身边来请求赏脸,在排定戏目外额外点戏。

大家都客气谦让,不肯开口。经过一阵撑掇, 队长和税局主任是远客,少不了各点一出,会长也被迫点一出。队长点“武松打虎”,因为武人点英雄,短而热闹,且合身份;会长却点“王大娘补缸”,戏是趣剧,用意在于与民同乐。戏文经点定后,照例也在台柱边水 牌上写明白,给看戏人知道。开锣后正角上场,又是包封赏号,这个包封却照例早由萝 卜 溪办会的预备好,不用贵客另外破钞。

最末一出杂戏多是短打,三个穿红裤子的小花脸,在台上不住翻跟斗,说浑话。

收锣时已天近黄昏,天上一片霞,照得人特别好看。一切人影子都被斜阳拉得长长的, 脸庞被夕阳照炙得红红的。到处是笑语嘈杂,过吕家坪去的渡头,尤其热闹。方头平底大 渡船,装满了从戏场回家的人,慢慢在平静河水中移动,两岸小山都成一片紫色,天上云 影也逐渐在由黄而变红,由红而变紫。太空无云处但见一片深青,秋天来特有的澄清。在 淡青色天末,一颗长庚星白金似的放着煜煜光亮,慢慢地向上升起。远山野烧, 因逼近薄 暮,背景既转成深蓝色, 已由一片白烟变成点点红火。 ……一切光景无不神奇而动人。可 是人人都融和在这种光景中,带点快乐和疲倦的心情,等待还家。无一个人能远离这个社 会的快乐和疲倦,声音与颜色,来领会赞赏这耳目官觉所感受的新奇。(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问题。

长出一地的好荞麦

曹多勇

这年里,德贵最后一次来种河滩地已是腊月里。这期间,他先后种过一次黄豆,两次绿豆,两次麦子,庄稼还是颗粒无收,这情况,德贵还有岁数更大的犁都没经历过。儿子儿媳说这怪气候叫厄尔尼诺现象,德贵不听这道理,骂天,说这是要绝人啊!
      大河湾土地分两种:一种在围堤坝里,淮河水一般淹不掉,是大河湾人赖以生存的保障;另一种地在堤坝外,无遮无拦地紧挨淮河,一年里能收季麦就不错了,秋季天都荒着——这地叫河滩地,也叫荒地,大河湾只德贵一人秋季天还耕种河滩地。
      村人说德贵,那点河滩地还能结出金豆豆、银豆豆?
      德贵家人也说德贵,年年秋季天见你河滩地种呀种呀种,可临了收几次?
      德贵先是不愿搭理话,落后才说,俺见河滩地长草就像长俺心口窝,痛得夜夜睡不着觉呀!
      河滩地位于村东两里地。德贵村东里出了庄,赶头牛,打张犁,沿河堤一直往东去。人老,牛老,犁也老。牛老,蹄迈得很迟缓,远处里还以为牛是站堤坝上不动弹。人老,老在脊梁上。肩上挂一张犁,侧斜身显得更佝。梨呢是犁铧小,犁把细,还满身裂出一道一道暗裂纹,像老人手上脸上的皱纹皮。牛前边领,德贵后面跟,牛缰绳牵连他们俩,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弄不清是德贵赶牛,还是牛牵德贵。至河滩地头,德贵说一声“吁——”,牛停下蹄,瞪一对大牛眼瞧德贵。德贵下堤坝往河滩地里走,牛地侧转身头低屁股撅,挺住蹄缓下堤坝追德贵。关键时才分出牛还是受人支配着。
       德贵没有即刻套牛犁地,他知道牛跟自己还有犁都得歇息喘口气。犁榫眼松,趴德贵肩“吱呀、吱呀”一路不停歇地叫。德贵说犁,俺知道你样眼咧着嘴,不湿润湿润水,你准散架,牛嘴也“吧嗒、吧嗒”扯黏水吐白沫,德贵说牛,僮知你噪子眼冒着火,得去淮河里喝个饱。于是,德贵、牛和犁三个老货径直朝淮河走去。牛饮水,人喝水,犁干脆丢河里。德贵喝几口水站起身,骂犁,你个老货还真能憋气呢;骂牛,你个吃草的家伙能站俺上游饮水?
      淮河水这会儿还温温顺顺躺河床里,波浪一叠压一叠有条不紊地浪过来又浪过来。德贵、牛,还有那只淹没水里的犁构成一幅温舜的田园画。但德贵却在这宁静貌似温顺的淮河水里瞧看出洪水泛滥的迹象。这迹象是几缕混浊的泥丝,曲曲折折隐河边的水里摇曳流过,这几缕混浊的泥丝就是上游山水下来的前兆,就像暴风雨过来之前的一阵凉风。
       牛饮饱水抬起头,润湿的嘴像涂抹油似的又黑又亮。德贵问牛,你说俺们这地犁还是不犁?牛两眼盯着水面瞧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瞧。德贵又问犁,你说俺们这地犁还是不犁?德贵问犁没见犁,这才弯腰伸手捞出犁,犁全身吃透水,多余的水“滴答滴答”往河面滴。这清脆的水滴声像是回答德贵的问话。德贵说还是犁说得对,不能害怕涨水淹河滩地,俺们就不种河滩地。
      不知怎么的,德贵感觉最通人性的是犁,而不是牛。
      这天上午,德贵犁过河滩地;这天下午,德贵耙过河滩地;这天挨傍晚,德贵撒开黄豆种。一天时间,这块河滩地就暄暄腾腾像块饼被德贵精心制作好,摆放在淮河边上。
      然而,还没等德贵的锄伸进去,淮河的水便涨出来,德贵赤脚跑进黄豆地,眼前那些没顶的禾苗还使劲地举着枝叶在河水里挣扎。德贵站立的地方原本还是一处干地,河水舔舔地浸过脚面,德贵往后退,骂河水,说俺是一棵会挪动的庄稼,你们想淹也淹不住。
      就这么河水淹过种、种过淹,德贵从夏日里口气赶进腊月天。
      腊月里天寒地冻,德贵这回出村没牵牛,没扯犁,只扛一把大扫帚,河滩地经河水反复浸泡几个月,晃晃荡荡地如铺展一地的嫩豆腐。这样的地是下不去牛、伸不开犁。德贵扛的大扫帚是牛也是犁。德贵脱下鞋,“咔嚓”踩碎表层的薄冰走进去,冰泥一下没过小腿肚,德贵挨排排拍碎冰,而后才能撒上种。
       这一次撒的是荞麦。腊月天,只能种荞麦。
       德贵毕竞是上岁数的人,又加两腿淤进冰泥里,那些刺骨的寒气也就洪水般一浪一浪往心口窝那里涌。德贵仍不罢手,不急不躁,拍一截冰泥地,撒一截种子,而后再把荞麦种拍进泥水里。德贵知道停下手,这些拍碎的冰泥又会凝结起来。德贵还知道荞麦种在这样的冰泥里是长不出芽的,即使长出芽,也会被冻死,但德责仍是一点一点地种。
       这天,德贵回家烧两碗姜茶喝下肚,便躺床上睡起来。梦里的河滩地绿油油长满一地的好荞麦,长呀长呀一个劲地往上长。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问题。

给儿子

陈 村

你总会长大的,儿子,你总会进入大学,把童年撇得远远的。你会和时髦青年一样,热衷于旅游。等到暑假,你的第一个暑假,儿子,你就去买票。

火车430公里,一直坐到芜湖。你背着包爬上江堤,看看长江。再没有比长江更亲切的河了。它宽,它长,它黄得恰如其分,不失尊严地走向东海。

你走下江堤,花一毛钱去打票,坐上渡船。船上无疑会有许多人。他们挑着担子,扛着被子,或许还有板车。他们说话的声音很高,看人从来都是正视。也许会有人和你搭话,你就老老实实说话。他们没有坏意。

你从跳板走上岸,顺着被鞋底和脚板踩硬踩白的大路,走半个小时。你能看到村子了。狗总是最先跳出来的。你可以在任何一家的门口坐下,要口水喝。主人总是热情的,而狗却时刻警惕着。也许会引来它的朋友们,纷纷表示出对你的兴趣。你要沉住气。

你谢过主人,再别理狗的讹诈,去河边寻找滩船。如果你运气好,船上只有一两个客,你就能躺在舱里,将头枕着船帮,河水拍击船底的声音顿时变得很重。船在桨声中不紧不慢地走。双桨“吱呀吱呀”的,古人说是“欸乃”,也对。怎么说怎么像。

板桥就在太阳落下去的地方。你沿着大埂走,右边是漕河,它连接着巢湖和长江。河滩如没被淹,一定有放牛的。你走过窑场就不远了。可以问问人,谁都愿意回答你,也许还会领你走一段,把咄咄逼人的狗子赶开。走到你的腿有点酸了,那就差不多到了。

    走下大埂,沿着水渠边的路走。你走过一座小桥,只有一条石板的桥就是进村了。我曾写过它。这时,你抬起头,会发觉许多眼睛在看着你。

你对他们说,你叫杨子,你是我的儿子。

儿子,你得找和你父亲差不多年纪的人,他们才记得。

他们会记得那五个“上海佬”,记得那个戴近视眼镜的下放学生。他们会说他的好话和坏话。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听着,不许还嘴。他们会告诉你一些细节,比如插不齐秧,比如一口气吃了个12斤的西瓜。你跟他们一起笑吧,确实值得笑上一场。

你们谈到黑了,会有人请你吃饭。不必客气,谁先请就跟谁去。能喝多少喝多少,能吃多少吃多少,这才像客人。天黑了,他们会留你住宿。他们非常好客。

    儿子,你去找找那间草屋。它在村子的东头,通往晒场的路边,三面环水。你比着照片,看它还像不像当年。也许那草屋已经不在了,当年它就晃晃的,想必支撑不到你去。也许,那里又成了一片稻田。

晚上,你到田间小路上走走。你边走边读“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感受会深深的。风吹来暖暖的热气,稻穗在风中作响。一路上,有萤火虫为你照着。

假如你有胆量,就到村东头的大坟茔去。多半会碰上“鬼火”,也就是磷火。你别跑,你坐在坟堆上,体会一下死的庄重和沉默。地下的那些人也曾生活在这块土地上,劳动,繁殖。他们也曾埋葬过他们的祖先。①你会捉摸到一点历史感的,这比任何教科书都有效。

住上几天,你就熟悉村子了。男人爱理干干净净的发式,两边的头发一刀推净,这样头便显得长了。顶上则是长长的头毛,能披到眼睛,时而这么一甩,甩得很有点味道。

我喜欢见他们光着上身光着脚的样子。皮肤晒成了栗色,黑得发亮发光,连麦芒都刺不透它。他们不是生来这样的。和他们一起下河,你就知道,他们原先比你还白。现在,他们和你的祖先一样黑了。和你父亲当年一样黑。你要是下田,就和你一样黑。

下田去吧,儿子。让太阳也把你烤透。你弯下腰,从清晨弯到天黑,你恨不得把腰扔了。你的肩膀不是生来只能背背书包的。你挑起担子,肩上的肌肉会在扁担下鼓起。也许会掉层皮,那不算什么。你去拔秧,插秧,锄草,脱粒。你会知道自己并非什么都行。你去握一握大锹,它啥时候都不会被取代。工具越原始就越扔不了,像锤子,像刀,总要的。你得认识麦子,稻子,玉米,高粱,红薯。它们也是扔不了的。你干累了,坐在门边,看着猪在四处漫游,看着鸡上房,鸭下河,鹅窜进秧田美餐一顿。你听着杵声,感觉着太阳渐渐收起它的热力。你心平气和地想想,该说大地是仁慈的。它在无止无息地输出。我们因为这输出,才能存活,才得以延续。

那一层层茅草铺就的屋顶,那一条条小河分割的田野,那土黄色的土墙,那牛,那狗。那威力无比的太阳。

②你会爱的。

你就这样住着,看着,干着。你去过了,你就会懂得父亲,懂得父亲笔下的漕河。当然,这实在不算什么,应当珍视的是你懂了自己。③你得不让自己飘了,你得有块东西镇住自己。也许,借父亲的还不行,你得自己去找。

当你离开板桥的时候,人们会送你。你是不配的,儿子。你得在晚上告别,半夜就走。夜间的漕河微微发亮,你独自在河滩坐上一会,听听它的流动。

要是凑巧,你可以带条狗崽子回来。找条有主见的。开始,也许它有点想家。日子长了,你们能处好。你会发觉,为它吃点辛苦是值得的。

也就是这些话了,儿子。你得去,在大学的第一个暑假就去。④我不知道究竟会怎样。要是你的船走进漕河,看见的只是一排烟囱,一排厂房,儿子,你该替我痛哭一场才是。虽然我为乡亲们高兴。

1984.8.5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题。

机械的诗旅途随笔之一

巴金

为了去看一个朋友,我做了一次新宁铁路上的旅客。三个朋友伴着我从会域到公益,我们在火车里大概坐了三个钟头。时间很长,天气很热,但是我并不觉得寂寞。

南国的风物含有一种迷人的力量。在我的眼里一切都显出一种梦景般的美丽:那样茂盛的绿树,那一样明亮的红土,那一块一块的稻田,那一堆一堆的房屋,还有明镜似的河水,高耸的碉楼,南国的乡村,虽然这里面包含了不少的痛苦,但在表面上它们究竟是很平静,很美丽的!

到了潭江,火车停住了。车轮没有动,而外面的景物却开始在慢慢地移动。这不是什么奇迹。这是新宁铁路中的一段最美丽的工程。这里没有桥,火车驶上了渡江的轮船,就停留在那上面,让轮船载着它慢慢地渡过江去。

我下了车,把脚踏在坚实的铁板上。船身并不小,甲板上铺着铁轨,火车就躺在那上面喘气,左边有卖饮食的货摊,许多人国在那里谈笑。我一面走,一面看。我走过火车头面前,到了右边。船上有不少工人,朋友告诉我在这船上做工的人数目在一百以上。我似乎没有看见这许多。有些工人在抬铁链,有几个工人在管机械。在每一副机械的旁边至少站得有一个穿香云纱杉裤的工人。他们管理机械,指挥轮船向前进。

看着这些站在机械旁边的工人的昂头自如的神情。我不禁从心底生出了感动。

四周是平静的白水,远处有树有屋。江面很宽。在这样的背景里显出了管理机械的工人的雄姿。机城有规律地响着,火车爬在那里像一条被人制服了的猛蛇。

我看着这一切,在我的心里开始发生了对于这些工人的美幕。我感到了一种诗情。我仿佛读了一首真的诗。于是一种喜悦的、差不多使得我的心战抖的感情抓住了我。这机械的诗的动人的力量,比任何诗人的作品都要大得多。

一般人以为只有“月夜”“花朝”“青山”“绿水”“爱情”一类的东西才是诗的材料,把诗人当作很rsentimental(感伤的、多愁善感的)的人。其实他们完全不懂得诗。诗应该给人以创造的喜悦,诗应该散布生命。

我不是诗人,但我却相信真正的诗人一定认识机械的力量,机械工作的灵妙,机械运动的优雅,机械制造的完备。机械是创造的,生产的,完美的,有力的。只有机械的诗才能够给人以一种创造的喜悦。

那些工人,那些管理机械、指挥轮船、把千百个人、把许多辆列车载过潭江的工人,当他们站在铁板上面,机械旁边,一面管理机械,一面望那白茫茫的江面,看见轮船慢慢地逼近岸边的时候,他们心里的感觉,如果有人能够真实地写出来,一定是一首好诗。

我在上海常常看见一些大厦的建筑。打桩的时候,许多人都围在那里看。那有力的机械从高处把一根又高又粗的木桩打进土地里面去,一下,一下,声音和动作都是有规律的。它们继续下去,很快地就把木桩完全打进去了。四周的旁观者的脸上都浮出了惊奇的微笑。土地是平的,木头完全埋在地底下了。这似乎是不可信的奇迹。机械完成了奇迹,给了每个人以一种喜悦。这种喜悦的感情,也就是诗的感情。我每次看见工人建筑房屋,就仿佛读一首好诗。

一九三三,六月十日在广州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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