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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花奶奶
黄晓君
①我还挺小的时候回老家住了几天，住在奶奶家，奶奶的院子里种着许多植物，有鸡蛋花、人参果，还有一棵开得正盛的山茶花。
②那茶花正好在我睡的房间窗外，在房间里的时候，我总是会不自觉望向那粉白色圆边花瓣的茶花。风经过的时候，她就随着风摇啊播，仿佛嬉戏一般；风飘过了，她就渐渐停止摇曳，恢复刚才的身姿。我总盯着她入神，沉浸在宁静美好的时光里，嗅着春日里乡村独有的气息。
③一天早上，我迷迷糊糊地醒来时，突然发现茶花下似有什么生物窸窸窣窣，于是小心地起身，渐渐凑向窗前。
④一瞧，花枝上趴着一只拇指姑娘般大小的小人，叶绿色头发，身着与茶花花色一致的裙子，正沐浴着阳光，惬意地打着盹。我不禁惊呼一声，却把那小人吓醒，一个不稳，从花枝上排下来，幸好被我接住了。
⑤“哇，小孩！”那姑娘惊呼，似乎比我还惊讶，小小的体型显得很可爱，像动画里见过的小人族。
⑥“你是精灵吗？茶花精灵？”我好奇地问道。
⑦“你不怕我？”她说。
⑧“不怕，你很可爱，就像拇指姑娘一样。”我笑道，仔细端详着“拇指姑娘”。
⑨“咳咳，好吧，我的确是茶花精灵，看你睡着了，就出来打个盹。”她起身站在我掌心，拍拍裙子跟我对视。
⑩“我只在童话里见过精灵，没想到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精灵呀。”我有些兴奋，将茶花精灵安放在窗台。
⑪“每棵植物都是有灵气的，如果被悉心照料，生长得好就可以化为精灵现形了。”茶花精灵笑容可掬，眼底有亮晶晶的阳光。
⑫“那奶奶知道你的存在吗？”
⑬“不知道，奶奶老花眼，就算看见，也会以为看错了，索性别让她知道，我的存在只有你看见哦！”
⑭“那我该叫你什么呢？”
⑮“茶花姑娘吧，你呢？”
⑯“阿澄吧，”我抬头望了望蔚蓝澄澈的天空，“澄澈的澄。”
⑰于是我与茶花姑娘很快相谈甚欢，她给我娓娓道来奶奶的往事。她是四年前被奶奶带回家的树苗，被细心照料后化形，每天日子过得很惬意，晒晒午后微暖的阳光，听听鸟的叽叽喳喳，与奶奶同度过春与秋。
⑱“她有个习惯，就是到了夜里，睡前总会感叹‘又过了一天’，我也就有了跟奶奶一样的时间观念，开开心心过一天，花开一天是一天。”
⑲她说，三年前爷爷病逝之后，奶奶就开始在睡醒时说“又是新的一天”，可能是因为爷爷是梦中去世的，奶奶变得对还健康活着的每一天充满感激，格外细心地照料院子里的植物，也把一切尽善尽美地做好。
⑳我眼前浮现出奶奶在院子拿着水壶浇花的样子，隐隐约约能听见奶奶的呢喃 ， 清水在壶里晃动的声音，抬头看到她银白色的发丝在新鲜的晨光下飘动。她的眼角长着皱纹，眼眸却依旧熠熠生辉，好像时光特别优待她，漂亮的眼眸正在慈爱地看着眼前的花骨朵，好像那是一个婴儿或者小猫小狗。
㉑“你的眼睛像极了奶奶的眼睛。”
㉒我用指头轻轻抚过她的头，温暖地笑道：“你知道吗？我的名字是爷爷起的，因为爷爷说我的眼睛像极了奶奶的眼睛。”
㉓“你的眼眸，如同蔚蓝天空的一抹云，如同澄澈湖水激起涟漪。”
㉔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奶奶的声音，茶花姑娘赶紧躲了起来。奶奶慈祥地笑着，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进来递给我，正是我说过最爱喝的咸蛋瘦肉粥。品尝香气四溢的热粥时，我顺口称赞：“奶奶，你种的茶花好美啊。”
㉕奶奶笑得像初春的山花：“美吧，我可是很用心照顾的。”
㉖“你说这世上有没有精灵呢？奶奶，总觉得那茶花有灵气。”
㉗“没准真的有呢！”
㉘我转头凝望窗外的茶花，花儿时不时随着风儿摇曳，粉白色的花瓣在阳光下别有一番风情。
（选自《微型小说选利》2022年第23期，有删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