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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战2024年高考语文第—轮复习:文学类文本阅读理解训练(小精练)

作者UID:17468417
日期: 2024-11-14
复习试卷
现代文阅读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问题。

挂雪的树枝不垂泪

迟子建1

在我居室的下面,奋斗路的另一侧,原本是有两座平房的。一座是食杂店,另一座是酒店。食杂店铺着缝隙很大的木质的地板,走上去嘎吱嘎吱地响。货架也是木制的,动人的醋香味和暖洋洋的甜香气在黯淡的室内四处弥漫,给周围的平民百姓以许多方便。店的角落有一部公用电话,是黑色的拨盘电话,式样古老,与店的气息很协调。只要短了柴米油盐,我便踅进店里。而毗邻食杂店的酒店,却不曾光顾,只见它的门脸刻意装饰过,门前还吊着四盏红色宫灯。一排婆娑的柳树站在两座平房前,几乎与屋脊同高。

那时我有个天真的想法,平房永远是平房,而柳树年年长高,最终柳树会覆盖了那有着猩红色屋顶的平房,繁茂枝叶的加冕会使平房更加充满童话色彩。然而童话终归是童话,那两座平房忽然在一日间被拆得成为一片废墟,几辆卡车将碎砖裂瓦、废土朽木清理干净后,那里就可怕地成为另一座大厦的基地。那有着古朴情调的平房消失了,还有那一排我企望形成一片浓郁绿云的柳树也消失了。那天我站在楼上,发现对面横七竖八地躺着一片被砍伐了的柳树,白色的伤口分外夺目,而它们的枝条分明已经柔软了,毕竞春天近了。

平房消失了。柳树消失了。原本开阔的视野不久就被一座钢筋水泥建筑的大厦所遮挡。工地传来彻夜不息的打夯声。室内不得安宁,我便到图书馆寻清静去。

在读书气氛颇浓的社科阅览室,我被沙汀先生的《睢水十年》吸引住了。文中主要记叙一九三九年沙汀由延安返回四川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连绵的战火、生活的困窘并没有使他们丧失对文学的信心。文中还提到了许多现当代文学中的知名人物,这些人大多已经作古。这样质朴亲切的叙述风格和文中所提到的那些已故的文学大师,不知怎的忽然让我想起已故的林予[2]老师以及珍藏于我手中的他生前的几册藏书。

大约是前年,得知林予老师患了癌症,去年春天,就传来了他病情加重的消息。有一天在街上碰见小黑,她告知刚带女儿去医院看过林予老师。“消瘦得特别厉害,身体已经开始浮肿了。”小黑这样对我说。我心下戚然。我记忆当中的林予,是一个和善的神态怡然的长者,他宽厚的笑容和温和的话语给我留下了十分美好的印象。在是否探望林予老师的问题上,我矛盾了很久。是记住一个人生命旺盛时期的自然神态呢,还是记住一个人垂死前的非人的表情?我选择了前者。我更愿意记住一个人正常生活时的影子,那么在我的记忆中,他就是平静故去的。

林予老师去世后不久,冬天便来到了。我和左泓去看望林予的夫人赵润华老师。我们在江边下了车,沿着江岸的斯大林公园朝前走。那天气压很低,松花江还未完全封冻,黑褐色的树木披着密密实实的白霜,这高傲的延伸着的树挂使我们恍若走进一座充满哀悼气息的灵堂。没有四壁的灵堂,灵魂可以直接面对苍天、树影、朔风,想必灵魂也是自由的吧。

林予老师的遗像悬挂在书柜上。那正是我记忆当中的他,和善亲切、淡泊宁静。赵润华老师明显消瘦了,头上也有了白发。她拿出一捆书让我挑选一下,书是林予老师生前的藏书。我从中选择了几册:《黑龙江农事》《中国的垦殖》《苏联的远东地区》《垦殖学》等。其中的《垦殖学》是商务印书馆于民国二十四年出版的,扉页上有林予老师的签名以及购书日期——一九六二年东安市场。一九六二年,我还没有出生,而林予老师已经买到这本书为记述垦荒生活做准备了。

当我把这几册书提回居室,一本本地翻阅它们的时候,心情是十分复杂的。在《垦殖学》的插页中,林予老师在割稻器、施肥器、三段空心压土器的图形下面都用红笔画上了标记。让人想到他不是去当作家,而是一心一意要做个荷锄种谷的农人。书页里透出一股植物生长的气息,可以想见林予老师对待工作有多认真和严肃。这是一个文学前辈留给后人的最大遗产。

岁月的浮尘使那几册书纸页泛黄,时间多么无情,它销蚀了一个人的激情、爱情、亲情和才华。如果上天因为给予了人的生命而要收回人的生命的话,那么上天收回的只是人的凡身躯壳,上天收不走人的精神成就。

从图书馆出来,听着建筑工地单调的打夯声,我又一次想起了初冬松花江岸那些美丽的树挂。如果是雨落在树上,树就会垂泪。而如果是霜雪落在树上,树就仿佛拥有了无数颗雪亮的白牙。能让人看见白牙,那树必定是灿烂地笑着。如果善良的人果真去了另一个世界,林予老师,您一定就会在另一个世界。现在又是哈尔滨开花的时令了,另一个世界也开花了吗?

(选自2016年出版的迟子建散文集《云烟过客》)

注:【1】迟子建:1964年2月27日出生于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漠河市北极村。

【2】林予:曾任中国作家协会黑龙江分会副主席。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脸    谱

朱以撒

这首配合迅疾变脸的曲子,像一群狂奔的马,有些咄咄逼人,似乎在追赶着什么,追问着什么。演员在急管繁弦中亮相,一张面具在一刹那消失了,换成了巨灵神,一个甩头的动作,又变成了风神、灵官、王朝马汉……随着鼓点的密集,脸谱不断地翻新。一位变脸人进入人群,最后一张脸谱落下,竟然是一位眉目清秀的女子。这几个夜晚让人着实感到神奇,躺在床上,眼前是变幻不定的脸谱,耳畔是激越铿锵的锣钹声响。一个陌生的民间艺术,在脸谱上如此经营,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意思?

如果最后那张脸谱没有落下,在这层薄薄的遮掩中,我们始终不知,脸谱后的那张脸是什么样子的。

对于脸谱,我是充满兴趣的,这大概源于少年时生活在木偶之乡——木偶的表情就是人的表情的缩小,人的表情是木偶的基础。天下最生动的表情见之于脸,这也使脸谱急剧增多,即便繁衍至千万也远远不能穷尽。脸谱最有价值的地方在于它的善变,心灵是其善变的根源。这也使民间艺人从很早的时候就捕捉到了——利用脸谱之变来表达人心的幽深难测。脸谱当然都是极尽夸张之能事的,五官俱在,只是都被渲染了。为什么人要夸张自己的脸谱来起到震慑人的效果?我以为世事繁杂,人的空虚无助,需要借助这么一个虚无的形式——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像脸谱的,由于不像才产生威力,才值得往离奇深处发展。

有谁能揭起一个人的脸谱呢?我每天不停地行走,不断地遇见陌生人,可是我完全不清楚脸谱之下什么是真实——在脸谱上全然看不出来,这也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复杂深奥,里外往往是截然不同的。如果这样的怀疑成为习惯,人和人之间的信任程度就会降得很低,而戒备却成为每天都要披戴的盔甲。有阅历的人通常认为脸谱是不可靠的,它是一种伪饰,使人捕捉不了眉宇间的微妙。脸谱与心灵在许多时候是错位的,内心含恨,脸上却绽开笑容,让对方不知其真实用意。而笑容通常是人们处理社会、人群关系最先抵达的一个表情。以前我见到有人吵架,看他们充满血色的脸,比工匠正在上油彩的脸谱更为生动。在工作室里是做不成多少让人惊叹的脸谱的,他应该更多地走到街头巷尾去观察,尤其是乡野山村,生活的艰辛使人的表情变得十分沧桑。当然,我记忆中的乡野山村主人们都是过去的人物了,他们很多人已经不在,只是脸上的表情已进入了我的内心。我记得当时与他们交往真是轻松之至,野田劳作很苦,却由于与人交往的不必费心机,苦日子里也有快乐。

我看到一些在台上又笑又跳的孩童,以为是成年人的缩影,脸上过于热烈的表情,是仿成人的。如果拿他们和山村儿童相比,我会更接受朴素的,甚至怯生生的表情,它像极了山间小路旁的细碎野花,只是浅浅地、淡淡地流露。也许只要持有这样的一种分寸,已经足够表达内心的愿望,就不需要再扩张,泛滥了就是伪饰了。我没见过山村人久别相见时那种大呼小叫抱在一起的粘乎劲,他们只是淡淡说几句,邀请到家中坐坐。这样的表情寡淡吗?我觉得很受用,有时候想给人解释一下,但最终没有开口——一个人表情如何,完全是自己的事。

我的母亲在最后的十年中,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以前她看到我时怜爱的神色,这十年内都消失了。她对这个世界似乎也不热烈,很淡地面对人群,从不像有的女邻居一脸夸张大呼小叫。一脸凝固,一年甚是一年。我内心期待她有所缓解,滋润出笑意和我说话,就如同一场春梦醒来,待从头再说起。在她的少年时代,会对家园周围充满了好奇,去发现自然界中的许多趣味并且融入到草木中去,这是一段多么值得留恋的时光啊。人和草木、昆虫、鸟雀有一种亲密的关系。后来有了电视,母亲也就只是欣赏《动物世界》。为什么她琢磨动物的乐趣远远地胜过对于人的琢磨?我猜度母亲对人的世界的复杂性把握不了,隐蔽在人的皮囊里的玄机太多了,简单的母亲无法理解。母亲往往在看《动物世界》时才表情欢悦,随着各种动物的行止姿态,表情也发生一些变化。她和动物说过话,或者学过动物的叫声,这是我见过、听过的一种真实。只是后来,树木渐渐砍光了,清晨不再有鸟雀的鸣唱了;野草也没有了,那些蜻蜓、蚂蚱、金龟子不知去了哪里,而空气中习惯了的草木气息、野花苦涩的味道,从此不会再被敏感的母亲捕捉。母亲没有表示什么,她的内心和表情都是淡淡的。

现在我觉得快乐的是每周到画室去看看研究生们的创作。他们年轻,以至有很好的表情,单纯胜于复杂。只是为师者箫鼓向晚,老去情疏。我想,每一位渐渐老去的人,待他们坐在藤椅上晒太阳时,他眼前飞掠而过的是一张张不同含意的脸,这些脸所带来的万千情节,支撑着他长久的回忆。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问题。

乌米

[苏联]高尔基

①……每当早晨醒来,我便打开房间的窗户,倾听着从山上透过果园中茂密的绿阴向我传来的心事重重的歌声。无论我醒得多早,这歌声都已经回荡在充满着盛开的桃花和无花果的香甜气息的晨空里了。

②清风从阿伊·佩特里山巍峨的峰顶簌簌吹来,微微地拂动着我窗前浓密的树叶,树叶的簌簌声给歌声增添了许多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感。歌曲本身并不优美,而且有些单调,整个曲调很不和谐。在看来本应该停顿的地方,听到的却是悲伤而激动的呼号,随后这一惊心动魄的喊叫又同样出人意外地变作了柔肠百转的怨诉。这歌是一个苍老而颤抖的嗓音唱出来的,日复一日,从早到晚,什么时候都能听到这支像山溪一般流下来的唱不尽的歌子。

村民们对我说,这心事重重的歌声他们已经听了七个年头。我问他们“这是谁在唱?他们告诉我,这是一个叫乌米的疯老婆子唱的。六年前她的丈夫和两个孩子出海捕鱼,至今没有回来。

④从那时起,乌米便每天坐在自家土屋的门槛上,望着大海歌唱,等待着自己的亲人。一次,我去看她。我沿着蜿蜒的小道,经过几个伫立在山坡上的土屋,穿过一个个果园和葡萄园,爬上了高山。在山石背后翠绿树丛中,我看到了乌米老太婆的那所半坍塌的土屋。在从亚伊拉山顶滚下的巨石中间,长着几株法国梧桐、无花果树和桃树。溪水潺潺地流着,在它流过的地方形成许多小小的瀑布,土屋顶上长着青草,墙上爬着曲曲弯弯的藤蔓,屋门正对着大海。

⑤乌米坐在门旁的石头上,她的身材匀称颀长,白发苍苍。她那布满细小皱纹的脸,已被太阳晒成了棕褐色。层层叠叠的石堆,年久失修的半塌的土屋,在炎热的蓝天衬托下的阿伊·佩特里山的灰色峰顶,以及在太阳照耀下寒光熠熠的大海,所有这一切在老人周围形成了一种肃穆静谧的气氛。在乌米脚下的山坡上,有一些零零落落的村舍。透过果园的绿树丛看去,它们那五颜六色的屋顶,酷似一个被打翻了的颜料箱。从山下不时传来马具的叮当声,还有潮水拍击海岸的沙沙声。偶尔还可以听到聚集在集市上咖啡馆附近的人们的喧嚷声。在这儿的山顶上是一片宁静,只有淙淙的溪水,伴随着还在六年前已经开始了的乌米的幽思漫漫的歌声。

⑥乌米一面唱,一面用笑脸迎着我。她的脸在微笑时皱得越发厉害了。她的眼睛年轻而明亮,眼里燃烧着专心致志的期待之火。她温存地打量了我一眼,重又凝视着一片荒漠似的大海。

⑦我走近前去,在她身旁坐下,听着她歌唱。歌子是那样奇特:满怀信心的曲调不时为忧思所代替,其中含有焦灼不安和疲倦的调子,它时而中断,寂然无声;时而又响起来,充满了喜悦和希望……

⑧但是不论这歌曲表现什么样的情绪,乌米老太太的脸上却只有一种表情,那是一种坚信不疑的期待,一种满怀信心的、安详而喜悦的期待。

⑨我问她:“你的丈夫叫什么名字?”她粲然一笑,回答说:“阿布德拉伊姆……大儿子叫阿赫乔姆,还有一个叫尤努斯……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他们正在路上,我马上就会看到船了。你也会看见的。”

⑩她说“你也会看见的”这句话时,似乎深信,见到他们父子对我说来也将是莫大的幸福,似乎当她丈夫的渔船出现在海天之际,出现在她那被南方的烈日晒干了的、木乃伊般的棕色手指所指的那一道深蓝色的细线上时,我会感到莫大的快乐。

⑪随后她又唱起了那支期待和希望之歌。我看着她,一面听,一面想:“就这样怀着希望该有多好啊!心里充满了对未来巨大欢乐的期待,这样活着该有多好啊!”

⑫乌米一直在唱着,她微笑地摇晃着身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在日光下闪烁着耀眼光辉的茫茫大海。

⑬她完全沉湎在一种思念里,不理会任何别的东西了,坐在她身旁的我对她说来已不复存在。我对她这种全神贯注的神态满怀敬意,我觉得,她这种只怀着一种希望的生活很值得羡慕,我沉默着,情愿让她把我忘却。这一天海上风平浪静,它像一面明镜,映射出明亮的天色,但并未使我产生什么希望。随后我便满怀惆怅悄然离去。身后传来了歌声和溪水响亮的淙淙声,海鸥在海上翱翔,一大群海豚在离岸不远的地方尽情嬉戏,远方是苍茫的大海。

⑭年迈的乌米永远等不到什么了,但她将怀着希望活着和死去……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问题。

无声的歌

荒煤

一九三八年的十月革命节。

黄昏夕照中,延安城闪耀着热情和欢喜的光辉;红旗在阵阵歌声里飘扬起来,街道上拥挤着灰色的人群,阳光投射在他们红红的脸颊上、衣领和胸襟上的红证章上。落日似燃烧起一堆火焰,熊熊的红光在苍穹波动着。

他仿佛投入太鲜丽的红色的海里,感到头都有些昏眩起来。

他有一张瘦削苍白的脸。一双很大的眼睛,然而那样灰黯,没有光彩。他身材很高,但瘦瘦的腰杆有些弯曲。他慢慢地移动脚步,两腿之间保持了相当的距离,并且显出了膝盖的僵硬。其实,他是一个二十五岁的青年,是刚从监狱被释放,才来到延安的。

到延安三天,一切都在他眼前呈现着新奇的印象。随着人群走进会场,他看到了一个真实的奇迹。有最新式武器的军队和荷着红缨枪、大刀的农民自卫队站在一起,铜号和唢呐用完全不同的节奏齐吹着。小脚的妇女,背着木刀的儿童团……每个人都在歌唱。他觉得每个人都会歌唱,歌唱斗争的热情,未来的希冀……是一种幸福!可是他同时却回忆起一个没有歌声的时代……

六年前的秋天,一个细雨濛濛的夜晚,入狱三个月的他突然被送进一辆黑色的大囚车。一切都是漆黑的,车厢空旷旷的。死亡的影子以最清晰的想象掠过他的脑海,却又没有恐怖。

车走入了街道,他借了些许灯光,看见了车厢里的同伴。两个身材较高大的人,另一个是女的,却很瘦小,长长的头发盖住了脸蜷缩着;两个人中间,有一个站起来斜靠着车壁,一直不动地凝视窗外。

车子穿过一条热闹的街道,站在窗前的人猛然地咬着牙闷声叫道:“同志们!我们唱《国际歌》!”

他也站起来,身子一晃,便挨近了那几个人。那个高个子盯了他一眼,说:“唱!”他摇摇头说:“我不……”

汉子激怒地推了他一掌,冷笑道:“胆怯的东西!去你的……来,我们唱!”

“什么?我真不会唱!”他气愤地叫了起来。他觉得“胆怯”两字非常损伤自己。他记起

来,第一次看见这个歌并不久,那是印在一个小册子的前面,一个比他还小的同志送来的。他心跳了,睁了大眼睛望着那同志,问道:

“你会唱么?”他用有些颤栗的手指指着那支歌问。

“不,我也不会!”青年摇着头,随即抓住了他的手,坚定地说道:“有同志会的,慢慢的,我们一起学吧!”他们两个紧紧握住手,互相凝视着,充满了坚信地笑了。

从此,他心里秘密地埋藏着一支歌,在疲乏和烦恼的时候,他便用一种无声的自己的调子,默默地在心里背诵着这支歌,算作歌唱。

可是工作是紧张的,四周恐怖的压抑有如窒息的瓶子,闷得你喘不过气来。他和他的同志在一起时,总是紧张的悄悄的,最艰苦的工作也只是最简单的几句话。常常一个同志见了两三面,以后再也看不见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行动就是一支悲壮的歌。那个说只要有机会就一起来学歌的青年人,在和他第四次见面以后,再也没露面了。而他自己,不久便也被捕了。

他想着想着,难受起来,他是因为这才没有学会唱《国际歌》的……

车停止了,像是已经驶到世界尽头。他被推下车来,机械地走着。深深的黑暗里,一切可怕的沉寂着。

忽然地,歌声起来了,一种颤抖但悲壮的声音走在他前面,两个粗壮的男音和着尖细的女声歌唱着: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他第一次听见他心爱的歌。这支歌以他不曾想到的悲壮节奏感动了他。他也想唱,虽然他觉得这歌声是那样熟悉,如同他时常在心里歌唱的一样,却还是唱不出来。就在这时,他听见一排枪声朝他射击过来。他倒了下去,一切都沉寂了……

他醒过来,仍然在车上。他摸摸自己的身子,是潮湿的,感到很寒冷,却没有什么苦痛。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原来他是被拖去“陪斩”的。

“同志们!大家——起立!”他忽然被四周人群的起立惊醒了,他也站了起来。“脱帽!唱——《国际歌》!”台上的人挥动着手,悠悠地,一阵歌声便飘扬起来:千万人的歌声开始甚至有些杂乱,但是渐渐变得和谐激昂了。这时天已经黑了,红色的五角星灯,镰刀斧头,革命领袖的肖像……各色各样的灯彩都以无比的光辉闪耀着。四周的山谷回响着雄厚的歌声,波涛似的山头的影子像是在颤栗。他掉过头来望望两旁的人,清清楚楚听见歌声从他们的喉咙里传播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长长的头发整齐地盖满了白皙的额头,显露着一双黑大明亮的眼睛,发出柔和的歌声;一个白发的老人,混浊的眼里含着泪滴,像在默默地诉述着一个梦想……他的眼泪盈满了,一种类乎呜咽的声音在他喉咙里响着,发着太低的模糊的声音。

“唱吧,幸福的同志们!你们能够唱,也能够自由地唱!但是别忘了许多牺牲了的同志,他们一直不能够唱,也不会唱……”他喃喃地念道。一阵风吹过,那一群彩灯飘摇着颤抖的光芒,好像在震动的黑夜里挣扎。但一会,风停了,歌也唱到最后,彩灯却忽然地闪耀起辉煌的光亮,从地里迸裂出来似地照亮了全场。温暖的光明排挤开了寒冷的黑暗。终于,他觉得自己唱出声音来了,温暖的光明照亮了他的心,歌声便从心底涌了出来,融合在人群的合唱里面,一同在山谷间巡回荡漾——其实,他只是有了歌唱的感觉,他唱的依然是一支无声的歌,但这支歌,正由千万个幸福的人们,以最高的热情和嘹亮的声音在歌唱着。

(节选自《荒煤短篇小说选》,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问题。 

 善心被困 

 郑在欢 

 ①几天的雨之后,小区里的猫都饿坏了。几个常喂猫的在猫食盆前相遇,有带罐头的,有带牛奶的。那个几乎每天都来的女人带着一块抹布。大家夸她心细,把各色食物倒进干净的餐具里。不一会儿,那头母三花,这一带的霸王,闻着味过来,开始猛吃罐头,猛舔牛奶。一只奶猫,应该是她的孩子,被迫等在一边,细声叫着。 

 ②“这个母的太霸道了,不吃完就不许别人吃。” 

 ③"她今年生了几胎?有三胎吧。孩子全不见了。" 

 ④"没三胎也有两胎,她最多管小猫一两个月,然后就各顾各的了。" 

 ⑤"倒像个美国种" 

 ⑥大家笑笑,散了。 

 ⑦往大堂走的时候,那个女人站住了,她说你们听。大家往她听的方向听,保安室的另一边,有一只奶猫的叫声,是从地下传出来的。 

 ⑧“是在下水道里吧。” 

 ⑨"是。" 

 ⑩"应该是躲雨跑进去的。" 

 ⑪"那怎么办?" 

 ⑫大家撅着屁股勘查地面,把叫声锁定在保安室的墙根与门廊的柱子之间。那一片铺着花岗石板,没有排水槽,离下水道的井盖也有一段距离。路过的人被吸引,也停下来看,听到猫的叫声,也撅着屁股找。 

 ⑬"砖头下面是什么?" 

 ⑭“能打开吗?” 

 ⑮“它叫得好可怜。” 

 ⑯"把砖撬开?" 

 ⑰"怎么撬啊?" 

 ⑱带抹布的女人找来保安,保安又找来物业。穿西装的物业经理查看了地面,说撬开石板是很大的工作量。 

 ⑲“没个几千块下不来。” 

 ⑳"得几千?" 

 ㉑"不好说。" 

 ㉒"那不能就让它在里面吧。" 

 ㉓物业经理摊摊手,说,“我们没有这个经费。” 

 ㉔众人默然。 

 ㉕一个老太太说,"没事儿,它能爬进去就还能爬出来。" 

 ㉖大家都看向老太太,像是能从她脸上看到答案。 

 ㉗“那先等等看吧。” 

 ㉘大家散了。有几个常在廊下闲聊的人还在那儿,包括带抹布的女人。只是她不闲聊。 

 ㉙那之后,路过的人都会过去听听。到傍晚,我出去散步,也拐过去听了听。孩子们都放学了,聚在廊下玩,骑车的,打球的,追逐的,或者什么都不干就是干嚎的。在这样的背景下,猫叫声很微弱。我撅着屁股听的时候,有两个小女孩也趴过来。 

 ㉚“叔叔,它是不是饿了?” 

 ㉛"叔叔,它不会死吧?" 

 ㉜我脑中浮现的答案是可能会,但似乎不太适合说给小孩子听。我像个傻瓜一样被她们问住了。还好一个老太太解了围,她可能是其中一个女孩的奶奶,她说.“它能爬进去就能爬出来的。” 

 ㉝我在没人看见的情况下点点头,赶紧离开了那群孩子。 

 ㉞第二天下午,我午睡起来,快五点了。刚泡了茶坐下准备写点东西,突然记起有个事情需要提交一张要求蛮多的证件照。我关上电脑穿好衣服出门。路过保安室的时候,看到有两个女人正蹲在地上使劲。我走过去,看到其中一个是带抹布的女人,另一个女人抱着狗。 

 ㉟带抹布的女人手里没有抹布,正拿着一个铁铲撬地上的花岗石板。石板紧紧相连,之间的缝隙刚好能把铁铲插进去。她撬松了石板,但是没办法伸一根手指进去将其掀开来。 

 ㊱见她徒劳无功,抱狗的女人说我来吧。她们交换了铁铲和狗,但还是徒劳。 

 ㊲她们额头冒了汗,无措地四下看了看。我被看到了,于是蹲下说,我来吧。 

 ㊳我用铁铲敲了敲周围的石板,并没有听到中空的响声。接着撬已经松动的那块石板,效果跟她们也是一样,撬起又滑落,撬起又滑落。我穿的多了点,也冒了汗。我还等着去拍照,正考虑怎么把铁铲还给她们,这时候注意到有一行石板中间用很窄的石条补了缝儿。转而去撬石条,两下就开了。拿出石条,下面是土,顺着石条的空隙掀开石板,下面也是土。 

 ㊴我站起来,擦了擦汗,说,“地是实的。” 

 ㊵她们两个也都黯然了。 

 ㊶我把铁铲递给抱狗的女人——此刻她的狗被带抹布的女人抱着。她接过去,手指碰到了我的手,温暖且柔和。 

 ㊷我把石条塞回去,用脚踩实。猫还在叫,就在脚下那块地方。 

 ㊸“那怎么办呢?”带抹布的女人抱着狗说。 

 ㊹"没事儿,它能爬进去就一定能爬出来。"一个老太太说。 

 ㊺没人说话。我因为还要拍照,就先走了。 

 ㊻花十五块钱拍的照片被否决了。第三天,我去更远的地方拍照,顺带散步。这张照片花了五十,被采用了。我还临时起意拍了张黑白艺术照,一共花了一百七十九。修图的时候,老板娘说我像韩国人。 

 ㊼"不像段亦宏吗?" 

 ㊽“也像。” 

 ㊾"像肖央吗?" 

 ㊿"哪个肖央?" 

51."筷子兄弟那个。" 

 52.“哦哦,更像。” 

 53.她开心地修好了照片。很漂亮,但感觉谁都不像了。 

 54.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我去保安室的墙根听了听,那里已经没了猫叫。 

 55."猫救出来了吗?"我问保安。 

 56."不知道。”保安老头说, “地不能撬。" 

 57."肯定是自己爬出来了。"一个老太太说。 

 58.“也有可能死了。”我想,但我没有说。 

 59.我去保安室的另一侧看了看,喂猫的两个盆子分别装了猫粮和牛奶。带抹布的女人站在那儿看着母三花进食。一只奶猫被迫等在一边,细声叫着。 

 (选自《青年作家》2023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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