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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风阁记(二)
刘基
松风阁在金鸡峰下,活水源上。予今春始至,留再宿,皆值雨,但闻波涛声彻昼夜,未尽其妙也。至是,往来止阁上凡十余日,因得备悉其变态。
盖阁后之峰独高于群峰而松又在峰顶仰现如幢葆①临头上。当日正中时,有风拂其枝,如龙凤翔舞,离袱②蜿蜒,影落檐间,金碧相组绣,观之者目为之明。有声如吹埙篪③ , 如过雨又如水激崖石,或如铁马驰骤,剑槊④相磨戛,忽又作草虫呜切切,乍大乍小,若远若近,莫可名状,听之者耳为之聪。
予以问上人⑤。上人曰“不知也。我佛以净六尘⑥为明心之本。凡耳目之入,皆虚妄耳。”予曰:“然则上人以是而名其阁,何也?”人笑曰“偶然耳。”留阁上又三日,乃归。至正十五年七月二十三日记。
选自《诚意伯文集》)
【注释】①幢葆(zhuàng bǎo):羽幢葆车,饰有鸟羽的旗帜和车矗。②离袱(shī):羽毛沾湿相粘,此处形容松针密集。③埙篪(xūn chí):埙、篪皆乐器。④剑槊:泛指兵器。⑤上人:对僧人的敬称。⑥六尘:佛教语,即色、声、香、味、触、法,易引发种种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