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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Pi的奇幻漂流
【加拿大】扬·马特尔
我的名字叫派西尼·莫利托·帕特尔,16岁。大家都叫我Pi。
我正在太平洋里一艘救生艇上漂流,唯一的伴侣是一头重达450磅的孟加拉虎。为了避开它,我用救生艇上的材料搭建了一只小筏子,漂在旁边。怎么会这样?一言难尽,就别提了。现在我只想着一件事:如何对付这只叫理查德·帕克的老虎。
一号方案:把他推下救生艇。可老虎是游泳健将。
二号方案:用6支吗啡注射器杀死他。剂量够吗?该怎么注射呢?根本不可能。
三号方案:用所有能找得到的武器袭击他。荒唐。我又不是人猿泰山。
四号方案:勒死他。我有绳子。一个聪明的自杀计划。
五号方案:毒死他,烧死他,电死他。如何实施?用什么实施?天方夜谭。
六号方案:发动一场消耗战。他没有水,也没有足够的食物。我只需顺从无情的自然规律,等他渐渐衰弱、死亡,这并不需要我花费任何力气。
“六号方案,六号方案,六号方案。”我的大脑急切地低语着。突然,我的内心响起一个怒吼:“你这个笨蛋!六号方案是最糟糕的方案!当饥渴逼得理查德·帕克发疯时,他就会游过来,你就是食物!”
我不得不承认,恐惧是生命唯一真正的对手。它冷酷无情,总是先攻击你的大脑,然后全面侵袭你的身体,最终让你放弃希望,摧毁信任。只有勇敢地面对它,才能战胜它。
是理查德·帕克让我冷静下来。他专注地看着我,眼神中没有威胁。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那是一种奇特的声音——友好、没有恶意。我突然意识到,我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驯服他。这不是他或我的问题,而是他和我的问题。我们同处一条船上,生与死都将紧密相连。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一部分的我很高兴有理查德·帕克在;如果他死了,我就得独自面对绝望,那是比老虎更加可怕的敌人。
因此,我有了:七号方案——让他活着。
我环顾地平线。难道这不是一个绝妙的马戏场吗?这儿到处都是圆的,没有一个角落可以让他躲藏。我低头看看海。难道这不是训练理查德·帕克所需奖赏的理想来源吗?我看到救生衣上的哨子。难道这不是防止他越轨的好鞭子吗?要驯服理查德·帕克还需要什么呢?时间?我有的是时间。知识?难道我不是动物园主的儿子吗?回报?还有比生命更大的回报吗?还有比死亡更糟糕的惩罚吗?我看了看理查德·帕克。我的惊慌没有了。我的恐惧被控制住了。生存的希望近在咫尺。
“女士们先生们!”我大声喊道,“欢迎来到派·帕特尔的海上马戏团!”我猛地吹响救生衣上的哨子,尖厉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理查德·帕克全身紧绷,随即蜷缩起身体,低吼一声,后退几步,跌入了船底。
第一次训练结束了。我成功了。
但我又渴又饿,我拉着缆绳靠近救生艇,小心地翻了上去。就在我蹲在船头,准备打开锁柜时,几个浪头让我思考起来。我注意到小筏子靠拢后,救生艇改变了方向,开始左右摇晃,晃得我胃里很不舒服。你知道的,海浪通常与风的方向垂直。如果船头正对着海浪,虽然会前后颠簸,但比左右摇晃要舒服得多。就在我注意到这一点时,我听见理查德帕克吼了起来,那是一种愁闷的吼声,带着难以名状的病痛与不安的腔调。也许他是游泳健将,但他显然不是个好水手。这微不足道的细节,却给了我灵感。
我还有机会。
我反复调整救生艇的方向,让它以舷侧迎接海浪,双脚分别踏在两边船舷上,随着海浪的节奏用力摇晃,同时不停地吹哨。相信我,无论你多么渺小,无论救生艇多么巨大,只要用力摇晃,你可以让救生艇像猫王一样疯狂摇滚起来。晕船的感觉来得快,去得却很慢。没有人会因为恶心而死掉,但却可能因此而严重消磨求生的意志。我必须让理查德·帕克将这种痛苦与哨声联系起来。
确认他被折腾得足够虚弱后,我悄悄靠近锁柜,屏住呼吸打开了锁柜盖子。一阵刺鼻的尿味扑面而来,是带麝香气的尿味,这是典型的猫科动物地盘标记的味道。气味虽然恶臭,但却是个好消息——它全部来自油布下面。理查德·帕克似乎只要求拥有船板。如果能把油布变成我的地盘,也许我们可以和睦相处。
这就有了希望。
我把自己的尿液洒在油布和锁柜上,明确划出我的地盘。这真是明智的判断!随后,我把注意力转移到改进小筏子上,开始为生存忙碌。理查德·帕克似乎对我忙碌的一切毫无兴趣,他趴在船板上,背对着我,姿势看上去很傻,却显然很舒服。
我终于修好了小筏子,理查德·帕克也坐了起来,只有他的脑袋和一小部分肩膀露出了舷边。他朝外面看去。我叫道:“你好,理查德·帕克!”还挥了挥手。他看着我,喷了个响鼻,或者打了个喷嚏,又或是打招呼回应。多高贵的一只动物!皇家孟加拉虎的名字太合适了!
我出神地看着大海,就像一个人在热气球上观察一座城市。海浪惬意地起伏着,浮游生物的亮光在水中划出道道光痕,交织、汇聚、散开,像极了城市中繁忙的车水马龙。
五天来我第一次感到了几分平静。一线希望——来之不易、受之无愧、合情合理的希望——在我心中燃起。我睡着了。
(姚媛译,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