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段一)蝉的卵(节选)
最后,它找到适当的地点,用前足的钩扒掘地面。我从放大镜里见它挥动锄头,将泥土掘出抛在地面。几分钟以后,一个土穴就挖成了。这小生物钻下去,隐藏了自己,此后就不再出现了。
未长成的蝉的地下生活,至今还是个秘密,不过在它来到地面以前,地下生活所经过的时间我们是知道的,大概是四年。以后,在阳光中的歌唱只有五星期。
四年黑暗中的苦工,一个月阳光下的享乐,这就是蝉的生活。我们不应当讨厌它那喧嚣的歌声,因为它掘土四年,现在才能够穿起漂亮的衣服,长起可与飞鸟匹敌的翅膀,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什么样的钹声能响亮到足以歌颂它那得来不易的刹那欢愉呢?
(节选自《昆虫的故事》)
(文段二)
金步甲只有在屠杀比它弱小的毛毛出时才上上风。而且,它不善攀援,只在地面捕食。不会上树,使它明显地失去了优势。我从没见过它爬上树冠捕食,哪怕是最小的灌木,它根本不去注意哪些待在一拃高的百里香树枝上令人垂涎的猎物,这是很大的遗憾。如果金步甲能爬高,能离开地面去远足,三四只金步甲组成的小分队,将会以怎样迅猛的速度歼灭甘蓝上的莱青虫啊!
金步甲什么都吃,甚至还吃比较胖的带棕色斑点的灰色鼻涕虫。在三四个屠夫的进攻下,肥胖的鼻涕虫很快就被制服了。金步甲最爱吃鼻涕虫背部有一层壳保护的部位,外壳像一层珍珠盖在鼻涕虫心脏和肺的位置上。那个部位有硬颗粒物,比别的部位更香,这种含矿物质的作料好像很合金步甲的口味。常在夜里爬行、偷吃嫩生菜的鼻涕虫,应该是金步甲经常吃的一种食物。
(节选自《昆虫记》)
(文段三)
我们再举最后一个例子,证明蛆虫预先将食物液化的事实。如果我将鼹鼠、游蛇或其他动物的尸体置于露天的沙罐里,套上金属纱罩以防双翅目昆虫入侵,那么尸体就会在烈日的暴晒下变干、变硬,而不会像预料的那样把下面的沙土浸湿。尸体肯定会渗出液体;任何时一具尸体都像一块吸满了水的海绵, 尽管水分的散发是那样缓慢,也会被干燥的空气和热气蒸发掉;因此尸体下面的沙土能保持干燥,或者说基本干燥。尸体变成了木乃伊。
相反如果不用纱罩,让双翅目昆虫随便进入,情形就不同了,三四天后在尸体下面出现了脓液,大片沙土被浸润了,这是液化的开始。
我将会不断地看到那种曾令我震惊的实验结果。这次实验对象是一条神医游蛇,长一点五米,有粗瓶颈那么粗,由于它比较庞大,超出了沙罐的容量,我把它盘成双层螺旋状。当它处于分解旺盛期时,沙罐成了沼泽,无数只绿蝇蛆虫和麻蝇蛆虫在沼泽里涌动。
容器里的沙土被浸润了,变得泥泞不堪。液体从罐子底部那个盖着一块扁卵石的小孔滴下来,这是蒸馏釜在运作,那条游蛇正在死尸蒸馏釜中蒸馏。一两周之后,液体将消失,被泥土吸干,在黏糊糊的沙土上只会剩下一些鳞片和骨头。
总之,蛆虫是这个世界上的一种能量,它为了最大限度地将死者的遗骸归还给生命,将尸体进行蒸馏,分解成一种提取液,然后植物的乳母——大地汲取不它。变成了沃土。
(节选自《昆虫记》)
(文段四)萤火虫(节选)
还有更令人信服的例子,有时我幸运地看到一些蜗牛正在爬行,脚蠕动着,完全伸出,这时它们受到了萤火虫的进攻。蜗牛乱动了几下流露出不安的情绪,接着一切都停止了,脚不爬行了,身体的前部也像天鹅脖子那种优美的弯曲形状,触角软塌塌地垂下来,弯曲得像断掉的手杖。
蜗牛真的死了吗?根本没有,我可以使表面上已死的蜗牛复活过来。在两三天半死不活的状态之后,我把病人隔离开来,给它洗一次澡,虽然这对于实验取得成功并不是绝对必须的。两天后,那只被阴险的萤火虫伤害的蜗牛恢复了正常。它可以说是复活了,它又能活动,又有感觉了。如果用针刺激它,它有感觉;它蠕动,爬行,伸出触角,仿佛什么不愉快的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全身酩酊大醉般的昏昏沉沉都彻底消失了,它死而复生了。这种暂时不能活动、不觉得痛苦的状态叫作什么呢?我想只有一个适当的名称,那就是麻醉状态。
许多捕食性膜翅目昆虫吃虽然未死却无法动弹的猎物。通过它们的丰功伟业,我了解了昆虫令对方浑身瘫痪的奇妙技术,它用自己的毒液麻痹其神经中枢。在人类的科学实践中还没有发明这种技术——现代外科最奇妙的一种技术之前,在远古时代,萤火虫和共它昆虫显然已经了解这种技术了。昆虫的知识比我们早得多,只是方法不同而已。外科医生让病人嗅乙醚或者氯仿,昆虫通过大颚的弯钩注射一种极其微量的特殊毒药。人类有朝一日会不会利用这种知识呢?如果我们更好地了解小昆虫的秘密,那么我们在将来会有多少卓绝的发现啊!
(节选自《昆虫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