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社会面临的最大问题,是现代化与全球化。全球化的时代,对墨学发展是挑战,也是机遇。现代化的文化要求走出传统,面向未来。全球化的文化要求融入世界,多元并存。站在现代化与全球化的视野来反观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是墨学,应该知道,未来的墨学既是民族的,又是世界的。
首先是墨学的民族性问题。任何一个民族要想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都必须考虑民族文化的绵延问题。在此,要反对两种观点:一种认为,墨学是农业文明的产物,与现代文明不相容,应该抛弃传统墨学,拥抱现代西方文化;另一种认为,在先秦墨家思想中,已经具有了化解现代化所带来的问题的文化基因,回归先秦墨学即可以化解现代化产生的各种文化问题。
传统是一个民族的根,根深才能叶茂。墨学发端于先秦,是民族文化的根系之一,割舍不断。但同时,任何一个文化的产生都受到时间与条件的诸多制约,墨学也不例外。中国文化的现代化需要把现代文化的精华与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联结起来。昌明墨学,就要融汇现代理论,对墨学的核心观念进行创造性的诠释,做到返本开新,让墨学成为现代新文化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
墨学也应该是世界的。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曾经说过“把普遍的爱作为义务的墨子学说,对现代世界来说,更是恰当的主张,因为现代世界在技术上已经统一,但在感情方面还没有统一起来。只有普遍的爱,才是人类拯救自己的希望”我们生活在一个全球化的时代,由于西方社会经济与科技的暂时强势,一些人以为全球化即西方化,文化上应该广泛输入西方文化,这种观点既是对全球化的中国定位的误解,也是缺乏文化自信的表现。全球化是全球经济与文化的广泛交融,呈现多元多样的形态。墨学需开放包容,吸纳西方文化与现代文明中的有价值成分,走向世界,为世界文明做出中国贡献。
早在近代,就有中国知识人认为,墨家的兼爱与基督教的博爱有相通之处,那就是人类之间的爱是平等的。只不过,当时囿于文化情感,认为基督教的博爱源出墨子的兼爱。一个多世纪过去,我们完全可以认为,基督教的博爱与墨家的兼爱,同样对人类作出了贡献,虽然两者之间有较大的不同。博爱是神性的爱,根源在于造物主上帝,造物主爱受造者,是受造者之间彼此相爱的根据。上帝对世人的爱是不平等的,是恩宠,是无私的,自上而下的。世人之间的爱是平等的,超越功利的。但墨家的兼爱是人性的爱,源出于人们追求美好生活的需要,兼相爱,交相利。从内容上看,墨学的兼爱伦理是一种功利主义的伦理观,有利于化解全球化所面临的分歧冲突,实现世界的和谐共生。因而,墨学的兼爱实用理性伦理具有普适性的特征,理应成为现代世界的伦理规范之一。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兼相爱,交相利的墨家思想可以成为现代世界的文明内核之一,成为现代世界的伦理黄金律。墨学当仁不让地承担起中华文化走向世界的历史使命,成为多样性的世界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
(摘编自解启扬《墨学能否现代化与世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