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的冬天——琵琶越
看惯了北方的冬天,便可说广州的冬天着实让人摸坏着头脑
如若说,北方的冬天是心宽体胖的青壮年男子,那广州的冬天算得上是变化无常的少女。
不如北国的入冬那般规行矩步,广州的入冬是变幻多端且悄无声息的。前日还是身披短衫、头打花伞遮阳的炎炎夏日,如今却已是身披大袄,围中缠脖了
打一个多月前算起,周遭就陆续传来入冬的讯息,而广州的冬天如同一位正在赌气的少女,试探得送来一丝温凉,而后又露出烈日,驱散凉意,没等回神便又是一个夏日。待到你耐不住性子,对着入冬屡试屡败的消息嗤之以鼻,索性叠好收起长衣时,酷寒的北风便以千军万马之势袭来。清晨下床之时,窗外常伴着小雨,寒意咄咄逼近,准打你个趔趄。当老天昭示万物入冬,阴雨既散,艳阳重现,温度又隐约重升,一日便由冬回秋了。暖意让你起收起棉衣厚袄之意的一刻,刺骨寒风又给你个措手不及。由此循环往复,“冬少女”露出它羞赧的一面,羞羞答答遮遮掩掩,兴许是不想轻易让你看清她秀美的容颜。
广州的冬天,如一张无垠的地毯,遍及每个角落北方的冬日,只及于街上稀稀落全副武装的男女老少们身上,在屋里烤着暖气的人们又如同生活在另一个世界。可到了这南粤的广州,不论窗里窗外,冬意别无异样。窗外,满街的榕树仍是焕发着浓浓绿意,路牙上的草丛里依旧掩着几束野花,只是花瓣四周已微微泛黄。这草丛里不时还传来几声虫鸣,颇有春日回青之意。然而可别被这般景象蒙蔽,若是上街徘徊踱步,凛冽的寒风准让你颇有刺骨以致驱散阳气之感。大自然不知何处放置了一台庞大的加湿器,给这“北风其喈”的冬日无休止地增添着湿气。混杂了湿气的寒风,如同冬日里乱舞的狂魔,侵蚀着本已干瘪无光的肌肤,把丝丝阴寒渗入骨髓,倘若你想要走进屋内以避寒风,可能会心灰意冷.虽说没了寒风,但依旧阻挡不住寒意。纵使一个百毒不侵的人,身着羽绒棉衣,大抵可与寒意相持一时,不过阴冷的空气总会待你解衣更袍时钻入你的胸怀,让你有无处可逃之感。因而,若是说起寒冷,那广州的冬真可算是冬天
在广州,雪可是个稀罕物,屡屡阴云涌动,落下的不过是“嘀嘀嗒嗒”的雨声。这里整个冬天始终贯穿着“一场秋雨一场寒”的情状,每当冬雨哗哗落下,路人身上的衣服就又要添上一件。可不论天气再寒,雨水再多,也难以赢得高傲的雪花的青睐。不过,老天是公平的,没有了雪花的广州,山上的冰挂便是雪的化身。别处的冰挂从树干到枯枝,粗壮的冰柱沉沉的拉拽着枝干,残忍地不给树枝一丝喘息。而广州的冰挂是秀美的,水滴轻轻躺在每寸枝叶之间,待寒气来袭,自觉凝结附着在方寸树枝上,没有别处冰挂的冗赘。俯身细察,小巧精致的冰针映着初升的阳光,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芒。山间成片的冰锥如锦旗上的吊坠,显得分外玲珑可爱。这独特的冬景,也算是点缀了冬的千百种姿态了吧。
广州的冬天,仍挥之不去夏日的蒇蕤,也不乏南国的柔美,不过,冬日终归冬日。在这纯粹的初冬清晨,不知有谁,愿和我在冰封的山头,共赏这冬的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