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狼
梁亚平
猎人枪口对着一只花狼,三点一线,准备扣机。忽然听到呯一声枪响,又砰呯几声。
听到枪声,花狼一下子窜进树林里去了。
猎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侧耳细听,听到的还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张眼细看,看到的还是茂密的丛林与荆棘。过了很久,确定安全了,猎人才从地上爬起来,提起猎枪,拎着刚才打的兔子,向家的方向走去。
地上躺着一个人!猎人提高警惕,放慢脚步,双手握枪,手指扳着扳机,一步一步探着上前。粗布衣服,衣服上满是血迹,显然受伤了——难道是野狼游击队?猎人左手提枪,腾出右手,一探鼻息,人还没死!怎么办?猎人解开这人的扣,胸口上纹着狼头!猎人在周边找一些止血消炎的草药,放在嘴里,嚼烂,用手敷在伤口上,又在身上扯下一块破布,包扎伤口,血终于止住了。
前几天,猎人救过一人,说他是野狼游击队的,叫陈虎,胸口上就纹着狼头。
野狼游击队,在这一带活动频繁,经常在山下伏击敌人,敌人来了,就到山里,敌人多次搜索,都无功而返。
不知什么时候,这人醒了,对猎人说:“是你救我的?
猎人倒过一杯水,递过去。
这人接过水,说:“谢谢。”
“都是中国人,客气什么?
沉默一会儿,猎人问:“你是野狼游击队?
“是呀,你也知道野狼游击队?”
“你们野狼游击队在这一带打鬼子,谁人不知。猪人说,“我还认识你们队里一个叫陈虎的呢。
“他是我们队长,人称头狼——你怎么认识我们队长?”
猎人说:“前几天,我在打猎,听到枪声,发现一个人被鬼子追赶,还受了伤,我开枪引开鬼子,带鬼子在在山林里捉速藏,甩开了,再来救这个人,后来才知道,他是野狼游击队的陈虎。”猎人咬着牙说:“两年前,孩子他娘遭鬼子杀害,我就自制了一把猎枪杀了两个鬼子,为孩子娘报了仇,就带着孩子躲到山里来了。”
“鬼子太可恶了。”
“如果不是孩子还小,要人照顾,我还想跟你们野狼游击队打鬼子呢。”
谈话中,猎人了解到,这人在野狼游击队里,人称刀狼,猎人说:“子弹要赶快取出来,否则伤口会发炎。”
刀狼说:“你来吧!我忍得住。”
猎人取来一把小刀,把刀放到灶火上烘烧,又到门外找来消炎止血草药,放到碗里搞烂,再给刀狼一块毛巾,说:“咬住它。”
子弹取出来了,猎人把草药敷在伤口上,包扎好,说:“安心在这里养伤。”
刀狼在茅屋里住了下来。
一天,刀狼说:“我伤口没事了,我要回去找队伍。”
二天,刀狼又说:“我方向感差,虽然整天在大山里跑,还是认不得去石镇的路。”
三天,猎人也不挽留,拿出一件上衣,说:“你的衣服穿了几个洞,你换上我这件吧,虽然破旧了,可已经补好。”
四天,猎人又说:“这是你们队长的衣服,我给他补好了,你带回给他吧。”
五天,猎人还包了几个准备做午餐的煎饼,说:“带上路上吃。”
六天,猎人叫来10岁的儿子,咐:“你带叔叔去石镇”
儿子在山林里生活了两年,大山就像自己家里一样熟悉
“后会有期。”刀狼一抱拳,跟着孩子走了。
山高林密,孩子带着刀狼,在没有路的山上左拐右拐,上山,下山,就来到一个小山坡上,孩子指着前面的大山说:“沿着山脚一直走,走出大山,就到石镇”说完就转身回家。
突然一声枪响,刀狼应声而倒。
猎人提着枪口还冒烟的猎枪走来,孩子问:“爹,干吗打死野狼游击队叔叔?
猎人说:“他不是游击队叔叔,他是鬼子。”
“鬼子?你怎么知道他是鬼子”
“刚才他想杀你。”
孩子一看,刀狼手上果然握着一把爹帮他取子弹的小刀。
“爹,他胸口不是也纹着狼头吗?
“狼头谁都可以纹上去的,你还记得前些天我救的那位叔叔吗?他的衣服破了,把我的给他穿,他不要,他说共产党的队伍,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个刀狼,他说大山里的路不熟悉,我就怀疑他不是野狼游击队。野狼游击队,就是依靠大山,与鬼子周旋,怎么可能认不得山路?我给衣服,是试探他,他穿了,我让他带衣服给队长,也是试探他,他也接了,他连队长穿什么衣服都不知道,就更加可疑了。我给他煎饼,他也拿了,这更加证实我的判断。我让你带路,我远远跟着,如果他是鬼子,一定在认得路之后,对你下手,果然,你一转身,他就拔刀。”
猎人踹一脚鬼子的尸体,狠狠地说:“真是一点人性都没有的狼,老子救了你,你还要杀我孩子。
(选自《小小说大世界》2019年第1期,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