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担心他会不会真的把我当作带领那些民团的头子。我刚从白党——他们如果在无人地带捉住了我,一定会叫我是赤党——那里逃身出来,仅仅是为了要给赤党抓住叫我是白党吗?
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清瘦的青年军官,他长着一脸黑色大胡子。他走上前来,用温和文雅的口气向我招呼:“哈啰,你想找什么人吗?”他是用英语讲的!
我马上就知道了他就是A,那个“鼎鼎大名的”红军指挥员,他曾经是个教会学校的高材生。这时如何接待我的问题终于决定了。
……
我一边和A谈话,一边深感兴趣地观察着他,因为在中国,像其他许多红军领袖一样,他是一个传奇的人物。他个子清瘦,中等身材,骨胳小而结实,尽管胡子又长又黑,外表上仍不脱孩子气,又大又深的眼睛富于热情。他确乎有一种吸引力,似乎是羞怯,个人的魅力和领袖的自信的奇怪混合的产物。他讲英语有点缓慢,但相当准确。他对我说已有五年不讲英语了,这使我感到惊讶。
……
背弃古代中国的基本哲学,中庸和面子哲学;无可比拟的吃苦耐劳的能力;无私地忠于一种思想和从不承认失败的不屈不挠精神——这一切似乎都包含在这个红军的故事和参加创建红军的一个人的故事中。我暗自想,A一定是个狂热分子,因此我想寻找这必有的神色。但是如果说有这种神色的话,我却没有发觉出来。他谈吐缓慢安详,深思熟虑。
(节选自《红星照耀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