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封信
我在第八封信中还对你预告,这种精神消沉的情形,以后还会有的。我是过来人,决不至于大惊小怪。你也不必为此担心,更不必硬压在肚里不告诉我们。心中的苦闷不在家信中发泄,又哪里去发泄呢?孩子不向父母诉苦,没有谁可诉苦。我们不来安慰你,又该谁来安慰你呢?人一辈子都在高潮——低潮中浮沉,唯有庸庸碌碌的人,生活才如死水一般;或者要有极高的修养,才能廓然无累,真正的解脱。
——《傅雷家书》(节选)
第二封信
从屡次来信看,你的心境近来似乎很不宁静。烦恼究竟是一种暮气,是一种病态,你还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就这样颓唐沮丧,我实在替你担忧。……
朋友,我们都不过是自然的奴隶,要征服自然,只得服从自然。违反自然,烦恼才乘虚而入,要排解烦闷,也须得使你的自然冲动有机会发泄。人生来好动,好发展,好创造。能动,能发展,能创造,便是顺从自然,便能享受快乐,不动,不发展,不创造,便是摧残生机,便不免感觉烦恼。
总之,愁生于郁,解愁的方法在泄;郁由于静止,求泄的方法在动。
——朱光潜《给青年的十二封信·谈动》(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