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盖儒者所争,尤在名实,名实已明,而天下之理得矣。今君实所以见教者,以为侵官、生事、征利、拒谏,以致天下怨谤也。某则以为受命于人主,议法度而修之于朝廷,以授之于有司,不为侵官;举先王之政,以兴利除弊,不为生事;为天下理财,不为征利;辟邪说,难壬人,不为拒谏。至于怨诽之多,则固前知其如此也。
(选自王安石《答司马谏议书》)
(二)
二月二十七日翰林学士兼侍读学士、右谏议大夫司马光惶恐再拜,介甫参政诛议阁下:
曩者与介甫议论朝廷事,数相违戾,未知介甫之察不察,然于光向慕之心未始变移也。窃见介甫独负天下大名三十余年,才高而学富,难进而易退。远近之士,识与不识,咸谓介肃不起则已,起则太平可立致,生民成被其泽矣。天子用此,起介甫于不可起之中,引参大政,岂非欲望众人之所望于介甫邪。今介甫从政始期年, 而士大夫在朝廷及自四方来者,莫不非议介甫,如出一口;下至闾阎细民、小吏走卒,亦窃窃怨叹,人人归咎于介甫,不知介甫亦尝闻其言而知其故乎?窃意门下之士,方日誉盛德而赞功业,未始有一人敢以此闻达于左右者也。非门下之士则皆曰:“彼方得君而专政,无为触之以取祸,不若坐而4之,不过二三年,彼将自败。”若是者不唯不忠于介甫亦不忠于朝廷若介甫果信此志推而行之及二三年则朝廷之患已深矣安可救乎如光则不然,忝备交游之末,不敢苟避谴怒、不为介甫一一陈之。
(选自司马光《与王介甫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