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培根:根植华夏绿药觅踪
汤国星
肖培根院士是追寻绿药不老的传奇。
1958年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卫生部下达了全国第一次中药普查的任务,历史重担落在了26岁的肖培根肩上。“那时候,可以用四个字来讲,一无所有。图书馆的文献,就连哪些是常用的中药,这类资料都没有,那个时候都是零。”
但是肖培根颇有大将风度,胸有成竹,指挥若定:首先聘请楼之岑、诚静容等专家做普查工作的兼职指导老师;第二,确定以中药材的“常用度”为普查的主要范围,指明任务方向,所谓“常用度”,就是重点抓500~ 600种常用中药,抓住了这个大头,就等于抓住了全国70%~80%的中药资源;第三,学中干,干中学,边干边学,上“实践大学”。此番韬略,即使今天依然可圈可点。肖培根根据每个人的特长,把植物室的年轻人派到全国各地中药“常用度”高的产区,自己则带头选择了工作量大的东北地区。野外调查异常艰苦,他常常是雇一辆马车拉着人和行李,跋山涉水,风餐露宿。肖培根从来都是以学生的姿态虚心求教。一个来自“中央单位、肩负国家任务”的干部,他的虚心与诚意,着实打动了每一位药农、每一位中药师傅的心,他们纷纷把自己“压箱底”的绝技倾囊相授,这让肖培根掌握了许多书本上没有、实践中行之有效的“绝活”。
1959年,全国第一次中药资源普查圆满结束,肖培根向国家交出了合格的答卷。这是中国近代中药资源最具权威价值的普查报告。利用中药普查的成果资料,他又组织编写了新中国第一部《中药志》。
1963年3月,肖培根作为专家被派往西非考察访问。代表团除了在西非考察当地的植物资源和药用植物资源以外,还为我国南方的植物园采集了大约200种重要的药用和经济植物种子。在此期间,肖培根等人还专门被阿尔及利亚卫生部部长邀请去抢救他们国家草药的传统文化。之后,肖培根又被派到坦桑尼亚帮助整理研究该国的草药。考察团深入到穷乡僻壤乃至撒哈拉沙漠边缘,那里温度高得鸡蛋放在外面,很快就能晒熟。在这样的环境下,考察团详查每种草药的功效,还访问了许多草医,资料汇总起来后,收获颇丰。考察团提交的报告,被世界卫生组织分发到各成员国,说中国帮助这些落后国家整理当地丰富的草药资源,是南南合作的典范。1979年,肖培根作为新中国第一个技术官员,奉派到日内瓦世界卫生组织总部工作,负责世界药用植物名录编制等工作。
新中国刚成立时,西方国家对中国实行了物资禁运,凡是包含进口药代用品的一概不准向中国出口。那时肖培根刚刚大学毕业,国家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寻找能够替代进口药的国产资源。以肖培根为首的年轻人,奔赴全国各地,风餐露宿,不舍昼夜,很快就找到了替代利血平的萝芙木,随后阿拉伯胶、安息香、胡黄连等也找到了代用品。20世纪50年代初,全国第一次疾病防治大会上,发出了“让高血压低头,让肿瘤让路”的豪迈誓言,中国医学科学院药物研究所正是利用萝芙木,冲破国外的封锁,研发出物美价廉、令几代国人难忘的降压灵。短短数年,这批可爱可敬的青年才俊们,在祖国广袤的大地上,寻觅到取之不尽的替代植物,解决了全国人民的需求。他们心中充满了万丈豪情:“这项任务给我们一个实际的体会:在药用植物界,相似的药材有相似的成分、相似的活性,从这里找到了最初的
灵感。”
“在长期的药用植物研究中,我发现在某一个植物类群中,它们的植物形态、化学成分和疗效之间存在一定的相关性。这种相关性如果再通过计算机和数学模式加以整理发掘,就能够寻找出很多规律性的东西来。”肖培根开阔的视野和开放的思路,使他成为最早将计算机引入中草药研究的药用植物专家,并且成功地在中国第一代计算机上展开了药用植物亲缘学的研究。1978年,《药学通报》终于复刊了。在第1期第1至第5页上,肖培根发表了重要论文《植物亲缘关系、化学成分和疗效间的联系性》,能够在复刊的首期首页上发表论文,只因四个字:分量质量。当然,它标志着孕育二十几年的新学科诞生了。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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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963年以来,肖培根应邀访问了50多个国家和地区,他一直在各种国际学术会议上满怀激情地介绍中药现代研究的最新成就,扩大中药在国际上的影响,并撰写英文专著对中医药进行系统论述和介绍。
(摘编自张东风《肖培根院士的绿药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