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
“左图右史”,古已有之。中国也不乏图像研究的传统,但现代意义上的影像研究应始于20世纪80年代。西方“新史学”的传入及社会文化史研究的兴起,带来对影像的革新性认识,影像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影像史学”也随之成为热词。综观近40年来的发展状况,虽然国内整理出版了大量以“影像”“图像”冠名的作品,却不过是影像史料的汇集;不少学者在研究中利用了影像史料,或发表了一些有关影像的研究成果,但严格来说,尚未有一部具有学术意义的影像史著作出现。中国影像史学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下面,对目前的研究状况略作分析,以期促进相关研究的深入发展。
国内学界对影像史料的整理与研究,实际上受到西方有关影像史学及图像研究理论的双重影响。二者虽然有相通之处,但所涉领域并非完全重合。影像史学所指视觉材料,基本上是历史影像,即历史记录片和历史照片。而西方图像研究,特别是视觉文化研究所指视觉材料,范围却广泛得多,不仅包括传统艺术史研究中的绘画、雕塑等艺术品,也包括摄影、电视、服饰、广告、景观等一切当代社会的视觉产品,涉及当代文化的各个领域。这些视觉产品又可通过摄影等技术手段转化为供学术研究的影像。
自20世纪80年代影像研究兴起,近40年来,国内学术界与出版界对影像史料进行了广泛的发掘,出版的影像资料可谓种类繁多,内容丰富,涵盖面广。此外,网络媒体也公布了大量的影像资料,极大地拓展了史料的范围。但也存在不少问题,综观目前出版的影像史料,张冠李戴、解读错误的问题较为突出,粗制滥造、重复出版不在少数。这一方面反映出相关整理者的学术功力欠缺,另一方面也反映出在影像史料搜集整理中缺乏严谨求实的态度,缺乏学术目的,为图像而图像,甚至于单纯追求商业利益的现象普遍存在。
另外,大量影像史料的出版虽然为学术研究奠定了一定的史料基础,但目前真正将影像资料引入历史研究的学者并不多,影像出版呈现火爆之势的背后,凸显的是学术研究的贫乏,影像的学术价值并没有得到真正发挥。究其原因,除了对影像的意义认识不足,更主要的是尚未形成较为成熟的理论方法和操作原则,面对作为异质的影像史料,无论是解读还是书写,历史研究者尚无法像对待文献材料那样游刃有余。在目前的研究中,还存在两个值得注意的问题,一是对西方相关影像理论囫囵吞枣,不求甚解,盲目炒作概念。二是在实际操作经验缺乏及相关理论研究薄弱的情况下,急于建立影像史学学科。这些无疑是学术研究的大忌。
影像史学是否能够成为一门学科或何种意义下的学科,受两方面的制约。一方面受历史发展的特点及历史学研究的特点制约;另一方面受影像史料的特点制约。人类历史千变万化,丰富多彩,留存下大量的历史资料。这些资料不仅包括文献档案,也包括遗迹遗存、口头传说以及绘画影像。历史研究的目的,即是全面利用这些资料,最大限度地逼近或还原历史的真实,任何单一的史料均无法真实地反映历史或还原历史。这是任何以史料类别冠名的史学,如影像史学、口述史学等所面临的难题。更何况人类历史的记录还是以文字为主,摄影技术的出现也不过一百多年,所留存下来的影像数量难以与文字史料的数量抗衡。再从史料学的角度考察,影像作为一种视觉艺术,虽然能够抓住历史的细节,但能够提供读者解读的信息毕竟有限。所以,影像必须与其他类别的史料连在一起,才能构成较为全面的史料系统。
总之,影像史学研究任重而道远。具体而言,应规范影像史料搜集整理及出版工作,加强影像史学的学科理论建设及实际研究。同时,应加强影像数据库建设及人才队伍建设。在学术之外,也应制定对影像的整理研究成果的认定标准和办法,并呼吁更多刊物发表影像研究的成果。
(摘编自刘萍《中国影像史学研究任重道远》)
材料二
通过影像呈现历史的方式,为史学研究提供了一种新的方法和文献形式,但在利用影像呈现和研究历史的过程中,如果忽视影像史学在“求真”方面的局限性,也会影响历史研究的科学性。
作为一种新兴的历史研究和记载方法,影像史学在“求真”方面兼具优越性和局限性。几千年以来,历史一直以文本的形式展现在大众面前。如今在视觉文化的冲击下,历史还可以通过影像图片呈现在人们眼前,这无疑丰富了史学的内涵。但是,影像史学仅仅是史学“求真”的途径之一,我们应该辩证看待,既不能泯灭其在史料记载和呈现方式上的多元化优势,也不能忽视其在技术和主观上的局限性。不可否认的是,影像史学在很大程度上丰富和完善了传统史学的记载和表述方式,使历史学得以多元化发展。随着研究队伍的专业化,影像史学无疑会成为史学“求真”的推动力量。
(摘编自郭蔚然《影像史学与传统史学相辅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