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
人类学自从传到中国,并成为大学里的一门学科,就呈现某种程度的学科交又融合状态。20世纪前半期,中国学界常将“民族学”与“文化人类学”视为内涵相同的概念。对此,凌纯声解释说:因民族学研究的对象为文化,故又称“文化人类学”。基于民族识别主要是依据“文化”而非“种族”的认知,学者们致力于不同族群文化异同的探讨。
不过,文化人类学并不能与民族学简单划等号。广义的文化人类学包括考古学、语言学和民族学,狭义的文化人类学才特指民族学。民族学偏重在民族志基础上进行文化比较研究。文化人类学者最有成就的工作是对人类的婚姻家庭、亲属关系、宗教巫术等方面的研究。
学科交叉能促进学科发展,但也存在异化的潜在危险。当一个学科涵盖了其他一切学科时,人们也可说它什么也不是。人类学家罗德尼·尼达姆(Rodney Needham)曾指出:人类学领域可能很快就会重新分配到多个邻近学科中去,当前形式的人类学将经历一种彩虹般的变形。这绝非危言耸听。要确定一个学科的性状,必须有一个“亲本”(parental stock)。以植物嫁接为例,无论你怎么嫁接,首先要找到一个用作嫁接的砧木。以梨嫁接苹果产生梨苹果,以苹果嫁接梨产生苹果梨。亲本决定植物的基本性状和品质。学科交叉融合也一样。一个冠以“人类学”的学科,你叫它文学人类学也好、历史人类学也好、医学人类学也好、生态人类学也好,不管如何吸纳别的学科质性,其亲本都应该是人类学,这一点不能忽略。
此外,人类学自上个世纪初传入中国,就面临如何适应本土文化与社会的问题。为此,一些学者提出“人类学中国化”的主张,这无可非议。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吴文藻出任中央民族学院民族志研究室主任,更是“极力主张‘民族学中国化’”,强调“把包括汉族在内的整个中华民族作为中国民族学的研究,让民族学植根于中国土壤之中”。吴文藻所说的民族学,就是人类学分支的文化人类学。中国人类学者对其学科“中国化”的强烈追求,可见一斑。
值得注意的是,提出并实践中国化主张,要警惕淮南之桔变为枳,即失去人类学基本秉性的危险。本土化既可能为学者实现本国学术独立的学理追求提供动力,又可能给以“本土化”口号作为标榜、拒绝在国际学术规范下建构学术研究共同基础者提供借口。学科“世界性”和学科在不同地域体现的本土性两者之间存在相辅相成的关系,在人类学的学科建设过程中,中国学者应当具有学科世界性和学术本土性两方面的关怀。
(摘编自杨天宏《人类学对历史学的方法启示》)
材料二:
一般地说,人类学是要查明一些民族的起源,以及这些民族的构成因素。长期以来,人们以为,所谓人类学只要研究人类的生理方面,而不必全面地研究人类的社会和文化方面,以致把人简化成可以用人体测量值和数学指数来理解的对象。
1933年在瑞士巴塞尔召开的人类学和人种学会议上一些专家们试图把人类学的定义限定于狭义的体质人类学,并把它列入自然科学。人类学研究的对象是所谓的的原始民族。因此,在这样的概念中,古代文化占有有其一定的位置。人类学家希望通过对一定语言和文化的理解,对于它们多样性的分析,来发现语言和文化的本质以及它们的进化规律。
为了便于分析所研究的对象,人类学使用了文化这个术语,这一概念,意味着人类的重重生活方式以及表现形式的有机总和。
在各种各样的学科中,人这个概念有着许多不同的词义。动物学家们通常所说的“人”这个词,是指一种灵长类动物。古典哲学认为,人是一种物质、智慧和自由的实体。这同动物分类学上的特点并无直接的关系。而在人类学家看来,人的概念和其他任何特定学科的人的概念是不同的。人类学的概念比动物学的概念含义广得多,其范围又比哲学上的概念狭窄得多。
人类学并不局限于研究人类的进化,而且还要对现代的民族进行分类,并列举其种种表现形式,阐明其生理(体质人类进化)和文化(文化人类学)的变化过程,这些变化过程构成民族历史的重要部分。
学科不同,其研究方法自然也不同。其实,古生物学(研究人类进化)体质人类学和生物学和遗传学有密切的联系,也就是,古生物学的发展已受到周围的社会环境和地理环境的影响。反之,文化人类学、语言学以及在人类学范围内进行研究的经济学、社会学、神学、世界观、宗教和当代民族的艺术,则与生物科学及其方法的关系比较疏远。但是,长期以来,文化人类学由于只利用人文科学的方法,因此在发展上与外界隔绝。研究者根据直观得到的结果往往发生变化,缺乏充分的真凭实据。
(摘编自法国安托尼奥·阿里巴斯·帕洛《当代世界百科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