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铎:解开朗格汉斯细胞之迷
1949年秋,时任中国医科大学教务长的田志东带人到上海开招生会。陈洪铎与几位同学来到现场,田志东告诉他们,中国医科大学前身是中国共产党建立的第一所高等医学院校,是唯一一所走完二万五千里长征的医科大学。听完这段辉煌校史之后,陈洪铎不顾家人反对,作出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放弃上海优厚的条件和当时所学的专业,选择了中国医科大学。
1950年2月,18岁的陈洪铎顺利通过中国医科大学的入学考试。就在陈洪铎入学的头一年,抗美援朝开始了。中国医科大学师生从沈阳出发,前往中苏边境的黑龙江北安。冬天的北安最低温度在零下50摄氏度。陈洪铎回忆:“我一个南方人第一次来到东北,真冷得受不了!”几位从南方来的同学适应不了那里艰苦寒冷的环境,实在扛不住,不得不打道回府。但陈洪铎咬牙挺着,依旧竭尽全力学习。在他看来,与求医报国的理想相比,这些苦头都不算什么。
1979年1月,陈洪铎考取了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他所选择的研究对象是朗格汉斯细胞。陈洪铎是个有心人,在皮肤移植的研究中,他根据田鼠颊囊和人的角膜移植后成活率较高,而二者又都缺少朗格汉斯细胞这一事实,提出这样设想:移植物内的朗格汉斯细胞可能对移植物是否被排斥具有决定性作用。
那段时光,陈洪铎像陀螺一样,辗转在图书馆、实验室、动物房等之间。陈洪铎工作起来是不要命的,有时甚至是以身体健康为代价。午饭后爱犯困的陈洪铎,索性不吃午餐,只吃早、晚两顿饭,每顿饭的时间基本也不会超过五分钟;在美国租的房间里没有床,他不去买,也不去借,竟整整在地板上睡了900多个夜晚,终于,陈洪铎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历经近千次动物实验后,他在国际上首次揭示朗格汉斯细胞具有传递组织相容性抗原的功能,并在国际上第一次用动物实验证实了朗格汉斯细胞在免疫排斥中的重要功能。
留学期间,鉴于陈洪铎的突出工作,宾夕法尼亚大学破格聘请他为客座教授。在当年,一位中国讲师能够被美国著名大学聘为教授,非常罕见,是极大的荣誉。1982年,在美国完成了学业的陈洪铎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国,他的导师塞尔维斯多次挽留,希望他能在美国长期工作,可陈洪铎一再谢拒。面对导师的诚意,陈洪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是为振兴中国的医学事业出国学习的。我的事业在我的祖国。我们的设备暂时是比较落后的。但正因为落后,才需要我们去改变,去更新啊。”
回国途中,陈洪铎受到日本东京大学的邀请,参加了在东京举行的第十六届国际皮肤科大会。在宣读论文前,大会主席介绍与会发言人,当介绍“下一位发言者是来自美国的陈洪铎教授”时,只见陈洪铎大步走上讲台,用清晰有力的语调郑重声明:“我是中国人,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
回国后,中国医科大学的校、院领导关切地问陈洪铎:“生活上有什么要求?”他马上说:“生活上我无所需求,我只有两点希望:一是尽快成立实验室,把我在国外进行的科学实验继续下去。二是希望组织上帮助我克服缺点,使我早日加入中国共产党。”
陈洪铎一做起实验就什么都忘了。这一点他的妻子翟明最清楚。一个深秋的凌晨,翟明急匆匆地前往实验室,因为她的丈夫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到了实验室后,她看见陈洪铎在吃长了绿毛的月饼,她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水。
陈洪铎三次获得卫生部科技进步奖,在皮肤科学界是国家自然科学奖的唯一获得者。截止到2018年11月27日,陈洪铎领导的科室在国内外发表论文1317篇,其中450篇发表于外文期刊。尽管如此,他仍不满足:“这没什么了不起。要知道,在20世纪80年代,我的导师一生在《自然》《科学》杂志上发表的论文比咱们国家总共发表的还多。我们差得远啊!”。
(摘编自《光明日报》2019年3月25日)
相关链接:①早在20世纪60年代末,30多岁的陈洪铎就显示出了自己在医学研究上的天赋。一天,他在门诊出诊,发现一名患者脸上长的癣颜色异常,就认真询问患者的病史,当他听说患者饲养的家兔身上也长了癣时,脑子里立刻闪过了一个念头:“家兔会不会是病菌的传染源呢?”善于思考的他经过多次实验研究,预想得到了证实。这位新中国培养出来的第一代大学生,成为国际上第一个证实家兔是须癣毛癣菌传染源的人。
(摘编自《中华医学信息导报》2014年第29卷)
②在陈洪铎看来,青年是国家的希望所在,也是教学、科研、医疗创新的主力军。陈老处处注重培养中青年人才,指导撰写论文,推荐出席国际会议,千方百计地创造条件送年轻人去先进国家学习和进修。
(摘编自东北新闻网2017年7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