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四哥.....
①千秋岁月,时光惊壹,回眸一制,皆成过客。唯有好人,沉静自然,不修雕饰,可与山河同在,零落或飞黄,皆不枉初时模样。也许少了几许鲜妍,却也添了几多风骨。
②长白苍茫,与天相接,蓝天白雪,就这样在浩野中温情地相望。在淙淙的雪水里,在晶莹的冰砖边,一个个娇小可爱的精灵,正悄悄地、快乐地绽开它们鹅黄嫩绿的、钻石般玲球别透的花瓣儿,笑眼盈盈地看着这个冰清玉洁的世界。难抑喟叹,大美、野性的长白山,竟能孕育出这教秀颀、恬静的冰凌花,报道春的消息。这是2000年的春天,四哥约我们几个同学到学校外的山野采风时,我们的收获。一向沉默寡言的四哥,热情地给我们介绍着这个报春的使者。
③初逢四哥,是在金秋时节,1999年9月3日的午后。我独自一人扛着行李推开了3 舍108室的门,一个双目炯炯、神情略呆的兄弟,腾地从床上跳下来,站定在我的面前,木木地看着我,慈慈地笑着。僵持了一小会儿,他接过我的行李,我们开始搭话,互相介绍,彼此序齿(按年龄大小排序)。这就是我与四哥——一个面色红润、鼻直口方,看起来像不善言辞、有些木讷的蒙古族青年——的初识。
④就这样,我的大学生活开启了。初出远门,心中难免空落,四哥笨笨地但却极认真地帮我把被套装好,又铺展开床铺,令我心中顿时温暖起来。我们彼此聊着这千里适迢上学路上的新奇见闲,慢慢熟络起来。108寝室有八个人,按年龄我排行老三,四哥排老四,但我们有时叫他四哥,有时直接喊他老四,也有时相互调侃,彼此学着京油子互相称"爷",他叫我三爷,我叫他四爷。
⑤大学的日子都差不多,尤其是中文系的学生,读着小说就把日子"混"了。当然,参加工作后才明白,那其实是咱们被日子给"混"了。四哥不一样,他不读小说,因为我们读的小说他早都读过了,他自己写小说、写笑话、写鬼故事,偶尔也写诗打趣。凭借自己写的笑话,四哥追到了班花四嫂。于是我们都去他那儿取经。让他教我们写笑话,每每此时他便高兴起来,露出蒙古人的慈笑。在四哥的带动下校报里"文学拾趣"那个栏目被我们108 寝的八位"爷"给占了,别的系、班的同学根本插不进腿去。我们的"文学笑话"可谓超群出类、名冠全校,有的甚至成了一些小品里的段子。
⑥四哥,性嗜酒,海量。每个开学季,他都会背回20斤60度的纯高梁酒,而且是老酒头,因为他家造酒,有这个便利。四哥喝酒从来不抿,而是直接一口一碗的干,就是食堂那种白钢碗,那叫一个爽。酒足之后,对,没有饭饱,因为他喝酒不用吃菜吃饭,酒足之后,四爷开始读他写的小说,搞得寝室立马成了文学的殿堂。
⑦大家都很喜欢四哥,他善恶分明,为人宽厚豪爽,对任何人几无怒怼之举。那时候,四哥兄弟两人,皆上大学,经济很不宽裕,但是每有捐款助学,四哥必会尽其所有,慷慨解囊,颇有当年普提辖重金赠金氏父女时的风范。然而,四哥却从不受人钱财,有书生的清高,更有文人的做骨,他会学着学究的样子说,阿堵物,于我无益。四哥管舍不管得。
⑧每有闲暇,四哥常约我一同去请宇陵园,也是拜谒英灵,也是净化心灵。杨静宇将军陵寝和纪念馆就在园中。陵园里,苍松翠柏,亭亭白择,令人感怀无限,肃然起敬。此时的四号,度诚的眼神中是满满的严肃,常常叹息说,东北抗联,艰于长征,难于拔缅,是咱们民族魂起之处啊!每于此时、我都会仿佛看到那悠悠的长白山、正敞开她博大的购襟,将地优秀的儿子杨绩完,轻轻地摸入还间……
⑨时光在飞花日影中平静地流去,如今,我们都是年逾40之人了,四哥也早成了那座比较大的城市的副市长。虽然时过境迁,但我依然相信,他还是他!偶尔想起那个普通但却不平凡的四号,觉得他当年的言行举止,霸气与低强,自尊与自强,对我依然有诸多影响。前几日,值中秋,收到四哥一诗;莫贪今朝功与名,且歌且酒且修行;人过四十何惧感,一装烟雨任平生!
⑩擦去风尘,煮酒言欢,相望江湖。唯愿人长久,千里话从前。捆笔远晚,东北三九的寒天,高蓝明净,眼前犹现当年那个蒙古青年的慈模样。相信,虽然在物欲精流的世界中,四哥一定还是那个四哥!
(节选自《那山,那水,那人》文/阳大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