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
乡愁是乡土意识的衍生,是一种对过去时空的回忆。过去,中国传统艺术的乡愁表达书写的是个体背井离乡的人生际遇,是文人墨客的专属;工业化与城市化的高歌猛进使得载负历史与记忆的村镇空间被繁华喧嚣的都市侵占,现代都市人升腾起了回归过去的渴望,乡愁便成为现代人共同的精神症候,具有了集体性的况味。
伴随现代社会的来临,理性得以疯狂张扬,所有相悖于理性的东西或不合理的东西皆被设定为某种必须破除的东西,使得任何伦理学与美学的特性都湮灭于科学理性中。
理性的过度张扬使现代个体与传统价值观念发生了断裂,传统风俗习惯消解了,传统德性丧失了。科学技术的发展拓展了人们活动的空间范围,却也疏远了人们与故园的空间维度;而时间维度无限萎缩为眼前、当下,人们越来越关注眼前而无法想象未来与回顾过去。技术带来的高速度甚至是极速解构了人们对于时间和空间的准确感知,增加了现代生活的变动性。身处理性张扬社会环境中的现代人产生了漂泊无根感,人们诧异地发现,现代理性阻断了人们的“回乡之路”。
无论是物质空间的变迁还是精神层面的断裂,现代人都处于“家园感”丧失的焦虑之中。在一个节奏加速的时代里,乡愁不可避免地以防卫机制的面目出现。 身体和精神皆在异处的人们期待返回返故乡以抵消现代理性带来的消极影响,通过回望过去获取走向未来的勇气。
(摘编自黄筱茜《“乡愁乌托邦”的影像化表达》
材料二:
乡愁常常郁结于心而少有释怀,电视媒介的开放性与外向性为人们宣泄心中的乡想提供了渠道。传统文化类节目书写了时间序列中故园的事件与状态,这一乡愁表达深深触动了观众。
传统文化类节目的主持人扮演了母亲的角色。其中,董卿与杨澜尤为可圈可点,两人皆散发着传统女性的气质,成为母亲形象的现实投影。而嘉宾学者则扮演着父亲的角色,以权威身份进行深入、中肯的点评,营造出“父亲在位”的心理情境。观众认同了专家这一仿拟父亲的符号,并在自我建构的过程中予以接受并内化,进而获得对自我的肯定与身份的认同。
嘉宾学者与主持人构筑了一个仿拟的家庭空间,所表征的正是国家这一父亲形象与传统文化这一民族之母。这一稳定结构激发了观众潜藏于血脉中对家国的情感依恋。
中华民族的“根”来源于人们共同的文化基底,共有的文化记忆引发华夏子民共同的乡愁。传统文化类节目精心挑选易与大众记忆产生共鸣的诗词、汉字、京剧与剪纸等符号,联结今昔,努力回溯中华文明旧有的风貌与气质。
询唤集体记忆不是为了保存过去,而是借助岁月留下的痕迹来重构已消逝的时空。传统文化类节目在进行乡愁叙事时,会选择共同记忆中美好的部分,“是对一个被净化了的传统而非历史的叙述”。
人们无法在历史长河中获得片刻的确定感,于是转而求索证明曾经存在,乡愁不失为一种尝试。电视节目无法完整地再现故园生活与离乡漂泊的漫长时光,于是,传统文化类节目乡愁的时间性便寓于空间中,借由空间的转换徐徐展开。传统文化类节目将美轮美奂的舞台再造成故园,重塑成华夏子孙共同认可的空间,使观众感怀故土家园。
有人认为传统文化类节目对乡愁的书写救赎了现代社会漂泊的生命个体,但不可否认的是,它所建构的终究只是“拟态环境”,这一虚幻的空间为人们带来的“救赎”只能是想象的精神突围与自我和解。
(摘编自李琦、闫志成《中国传统文化类节目的乡愁叙事及其意义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