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年刚刚立夏，气温并不高。
这天，猎人像往常一样，肩背一支猎枪。在密不透风的林子里转悠。林子里十分寂静。偶尔从山脊吹过的阵风引发的林涛，像海浪一样起伏不断地从林间掠过。除了乌鸣，还有林子里很难叫出名字的小虫子的唧啾声。
猎人走过林子里齐腰深的茅草地，警惕地四处搜索。在一棵歪脖子枣树边，他听到不远的杂树棵子里簌簌作响。就在这时，突然从荆棘丛中蹿出一团火一样的野物。他仔细一看，是一只赤狐。倒三角形的脑袋，白脸儿十分显眼。尖削的耳朵，耳轮边一圈黑纹，浑身赤褐的毛像缎子一样光滑明亮。赤狐一眼看到肩背猎枪的猎人，目光中充满恐惧，倏地一转身，灵活地钻进了附近的密林。
二
猎人提着枪急速地追上去。他一头钻入密林，狡猾的赤狐早已不见踪影。猎人驻足张望，发现在数十步开外的密林中，有个火红的身影也在华头探望，似乎也在寻找着他。
猎人十分奇怪。林子里野物只要遇到肩背猎枪的猎人，往往会逃之夭夭，难觅踪影。如今这只赤狐目光中分明充满着挑衅的意味，这是为什么呢？
猎人提着枪不顾一切地追上去。赤狐总是在前面不远处引领着，在茂密的森林里穿梭。猎人也是咬住青山不放松，就这样在密林中上演了一场人狐大战。最后，赤狐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
经过这一段长途跋涉，猎人认定，赤狐的精心表演，一定有它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停下追捕，冥思苦想后终于恍然大悟。狡猾的赤狐是在有意地诱导他离开他们邂逅的那个地方。那里一定有着它讳莫如深的秘密。
猎人凭着自己惊人的记忆，找到了那棵歪脖子枣树。猎人在当初发现赤狐的地方仔细搜索，终于在一处杂树丛中发现了一个隐密的洞口。
打开隐秘的洞口，猎人发现了在洞里有三只尚未成年的小赤狐。猎人终于明白，刚才赤狐精心导演的那一幕人狐大战，原来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不被猎人发现。可怜天下父母心哪，连野物也是一样！与野兽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猎人，对于兽性又有了新的理解。
四
猎人正在迟疑，不知该怎么处理这三只可怜的小家伙。就在这时，一道红色的闪电突然从天而降，猎人来不及躲闪，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了个仰面朝天，猎枪也被摔到五步之外。
勇敢的赤狐妈妈簇拥着自己的三个孩子，冲出洞口，落荒而逃。猎人顺势抓到了猎枪，就地扑倒，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赤狐一家。三只小家伙步履蹒跚慌忙地躲到赤狐妈妈的背后，嗷嗷地悲号着。
就在这危急时刻，赤狐妈妈放弃了逃跑，突然直立起来，用自己的身躯严严实实地保护着自己的孩子。同时低下头，用自己的脸蹭着小赤狐。它昂然挺立着，用自己柔弱的胸膛，勇敢地正对着黑洞洞的枪口，赤狐妈妈竟然要用自己的身躯来护卫恐惧万分的小赤狐。
猎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悄然松开了勾着扳机的手指。最后，他决定放下猎枪，为眼前的母子敞开了一条生命的通道。
（选自《儿童文学》2018年第2期，作者卓列兵，有刪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