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
中国美学是一种历史悠久的独具特色的美学。这里所说的中国美学,包括中国古代美学、中国近代美学和中国现代美学。中国古代美学是一种传统形态的美学,中国近代美学是一种过渡形态的美学,中国现代美学则是一种开放形态的美学。三者虽有各自的特点,但又有一脉贯穿的基本精神。这些基本精神也就是中国美学的基本特色。
西方美学与我们不同,它是建立在“人与人关系”上的。这种差异不是由美学决定的,而是由文化决定的。中国文化从本质上看,是一种农业文化。中国文人与大自然有着深厚的情缘。他们认为,大自然是朋友,是最美的事物,是可以怡情悦性的审美场所。中国传统美学就是以“人与自然的审美关系”为原点建构起来的。诸如“情景”“意象”“意境”“物色”等美学范畴,又如“借景抒情”“情景交融”“神与物游”“感物动心”和“借彼物理,抒我心胸”等美学思想,都是人与自然的亲密交往、对话和融合的产物,由此形成了中国美学的一种特色。
西方美学重在求“本质”,中国美学则重在求“神韵”。在中国美学中,“神韵”是一个很难界定的概念。南北朝时,“神韵”一词只是用在对于人物的审美评价中,指人的气质美和风度美;后来也用在对大自然和艺术的审美中,前者指神态美,后者指韵味美。无论是人的神韵,还是自然的神韵和艺术的神韵,都是指审美对象内在的生命、精神和意蕴。它是通过外在形式如“形”或“象”表现出来的。但是,它与西方美学的“思想”“情感”和“意义”又不相同。西方艺术中的“思想”“情感”和“意义”是可以用语言来表达的,而中国艺术的“神韵”则是用语言难以表达的。
中国美学家谈论“美”的问题,大多是结合着生活、实用和功利一起谈的。西方美学从苏格拉底和柏拉图求解“美本身”开始,就有排斥“实用”的倾向。后来,康德干脆将“实用”的奠基石彻底拿掉了,将审美与实用(即功利)对立起来。从此西方美学就走上了“务虚”的形而上的发展路线。
(摘编自古风《从比较视域看中国美学的基本特色》)
材料二:
文艺是社会审美最高最集中最典型的体现;作家、艺术家是全社会的审美导师。作家、艺术家进行文学和艺术作品的创造既是个人审美情绪的宣示,又是履行社会审美导师之职能。作家、艺术家从事文学艺术创作的双重功能,使得他们较之他人更需要具有一种社会担当意识。社会担当意识的核心是家国情怀。从某种意义上说,作家、艺术家是社会家国情怀的代言人之一。
检阅中国古代文艺发展史,我们发现称得上社会家国情怀代言人的作家、艺术家是很多的。他们的优秀作品构成了璀璨的星河,辉映在中华民族的历史长空之中,激励着中华民族一代又一代地进行着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的伟大事业。
与之相应,中国古代美学从历代作家、艺术家卓越的实践中总结出一系列以家国情怀为内核的美学理论,其中最为重要的是两个理论:
一是“诗言志”。“诗言志”是中国美学的重要传统。最早提出“诗言志”的是《尚书·尧典》。此后,诸多典籍如《左传》《庄子》也提出这一命题。汉代《毛诗序》不仅再次申说“诗言志”,还提出“教化”说。“教化”又称“风教”。“风”多义,一指《诗经》中的“国风”,即民歌;二指情感。《毛诗序》强调教育的普遍性,受教育者不仅有下层百姓,还有上层统治者。“教”的目的是“化”。具体来说,就是“正得失,动天地”“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言志”与“教化”的统一,其关键是将“教”转化为“志”。经此转化,“言志”的“志”就不只属于个人,还具有深刻的社会意义。“私志”成为“公志”——家国之志。
言志与教化的统一必须落实在审美上,具体来说,最重要的是在情上。而情贵在真,贵在自然——自然而然。刘勰说“人稟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言志贵在至诚,只有至诚,它与教化才能实现真正的统一,也才能产生巨大的艺术感染力、艺术审美力。
1945年,毛泽东同志在重庆。诗人徐迟请毛泽东同志题字,并向毛泽东同志请教怎样作诗。毛泽东同志题写了“诗言志”三字。这“志”即家国之志。
二是“兴寄”论。“兴”最早来自《诗经》的“六艺”说,它是《诗经》的一种重要的表现手法,后来发展成为一个重要的美学范畴。初唐诗人陈子昂将“兴”与“寄”结合起来,创造了一个新概念——“兴寄”。“兴”重情,重美;“寄”重理,重善。“兴”与“寄”的统一即是情与理的统一,美与善的统一。兴寄的核心为家国情怀。
陈子昂之所以标举“兴寄”,是因为他所处的时代泛滥着一股唯美主义之风,具体来说,是六朝的绮靡之风。这股绮靡之风,有“兴”而无“寄”。陈子昂对之极为不满,他尖锐地指出:“齐、梁间诗,彩丽竞繁,而兴寄都绝。”明确表示:“常恐逶逦颓靡,风雅不作,以耿耿也。”陈子昂援引刘勰《文心雕龙》的“风骨”理论,认为优秀的作品应该“骨气端翔,音情顿挫,光英朗练,有金石声”,既善,又美!
兴寄论在生活中的实际作用往往是破“过娱论”。唐朝初年,励精图治的唐太宗提出“以尧舜之风,荡秦汉之弊;用咸英之曲,变烂熳之音”,认为“释实求华,以人从欲,乱于大道,君子耻之”。所谓“释实求华,以人从欲”,就是放纵声色之欲,追求奢华,也就是“过娱”。审美不能没有娱乐作用,但过娱,就不是在欣赏美而是在享受丑了。值得注意的是,过娱论差不多每个时代都出现。中国当今审美生活也在一定范围内存在“过娱论”,值得指出的是,中国当今的“过娱”,有些不只是“过娱”,还是“造孽”了,如娘化,热衷“后宫争宠”等。值得注意的是,它们都打着美学的旗号,然而,实际上是在糟蹋美学。凡此种种,都是在腐蚀人心,败坏社会风气。
作为作家、艺术家要时刻将家国置于心中,要有担当,要有责任,为新时代言伟志,为新社会施教化,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鼓劲呐喊,为新时代新生活新事业写真创美。
(摘编自陈望衡《中国美学的“家国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