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饥,勾践惧。四水进谏曰:“夫饥,越之福也,而吴之祸也。夫吴国甚富而财有余,其君 好名而不思后患。 若我卑辞重币以请籴于吴,吴必与我,与我则吴可取也。”越王从之。吴将与 之,子胥谏曰:“不可。夫吴越接地邻境,仇雠敌战之国也。非吴有越,越必有吴矣,不如因而 攻之,是吾先王阖庐之所以霸也。且夫饥,代事也,谁国无有?君若不攻而输之籴,则利去而凶 至,财匮而民怨,悔无及也。”吴王曰:“吾闻义兵不攻服,仁者食饥饿。今服而攻之,非义兵 也;饥而不食,非仁体也。不仁不义,虽得十越,吾不为也。”遂与籴,三年,吴亦饥,请余于 越,越王不与而攻之,遂破吴。
白圭之中山,中山王欲留之,固辞而去。又之齐,齐王亦欲留之,又辞而去。人问其辞,白 圭曰:“二国将亡矣。所学者国有五尽,故莫之忠,则信尽矣;莫之誉,则名尽矣;莫之爱,则 亲尽矣;行者无粮,居者无食,则财尽矣;不能用人又不能自用,则功尽矣。国有此五者,毋 幸,必亡。中山与齐皆当此。若使中山之与齐也,闻五尽而更之,则必不亡也,其患在不闻也, 虽闻又不信也。然则人主之务,在善听而已矣。”
昔晋文公将与楚战城濮问于咎犯曰为奈何咎犯曰仁义之事君子不厌忠信战阵之事不厌诈伪君其 诈之而已矣辞咎犯,问雍季。雍季对曰:“焚林而猎,愈多得兽,后必无兽;以诈伪遇人,虽愈利, 后无复。君其正之而已矣!”于是不听雍季之计,而用咎犯之谋,与楚人战,大破之。还归,赏有 功者,先雍季而后咎犯。 左右曰:“城濮之战,咎犯之谋也。君行赏,先雍季,何也?”文公曰: “咎犯之言, 一时之权也;雍季之言,万世之利也。吾岂可以先一时之权而后万世之利也哉?”
(节选自《说苑 ·权谋》,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