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
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提升,“北斗”覆盖穹宇,“天问”寻访火星,日新月异的科技发展使悠远的古老传说塑形于“当代神话”,令科幻和现实更紧密地交织于中国人的日常生活。
科幻作品发展至今,“强设定”和“高概念”已然不再新鲜,与视觉冲击力强劲的特效相比,科幻电影中的“科幻精神”与“人文内核”中那些与每个人息息相关的人性叩问、社会思辨、生活点滴,才更为引人共鸣、震撼心灵。想象未来的边界,正是为了看清当下,令观众从一部科幻作品中,得以看见未来、看见众生、看见自己。唯有生根于现实,寻找到具有中国本土特色的科幻之路,才是中国科幻文化和相关文学、电影等作品创作在新阶段的必由之路。
对科幻电影而言,技术铸其形,思想赋其魂,用中国人的东方智慧,讲述中国人自己的生命故事,以人类共有的情感连接全世界的命运共同体,绝非“技术层面”可以解决的问题,而是需要从世界文明的疆域中寻找到属于我们自身文化在新时代关于“未来”的定义和定位。这一切绝不是仅仅依靠科幻文化或相关产业的一时之功能够抵达,而是需要更为漫长的时光与积淀,需要更多经济建设者、文化建设者与其他行业人才共同凝心聚力。在文化教育层面,一批文化研究学者和身兼创作者与研究者的青年作家们,正积极滋养着科幻文化与大众趣味的沃土;与科幻相关的文化学科与研究单位相继开设,并持续发展、培育人才、增强影响。文化争鸣与产业发展交相辉映,才能令科幻文化与产业蒸蒸日上。
展望前景,从“一纸文件”到“一种常态”,从一部作品的“精彩”到一个时代的“经典”,中国科幻的新征程,绝非是某个阶段的暂时性突破或模式化重复,而是多维且全面的结构性发展。人类的想象从未停止,有关梦想的故事讲述无尽,而科幻的事业终将薪火相传。
(摘编自覃皓珺《中国科幻:古老传说成就当代神话》)
材料二:
现人类世的科幻文学又可以称为近人类世科幻文学,指发生在距离人类世开端不远的现在和近未来的科幻故事,这类故事更多的是反映现实人类遇到的或即将遇到的人与自然的问题。从科幻理论研究来说,现人类世的科幻文学或者可以说是科幻现实主义的一种,代表的是科幻现实主义中有关人与自然话题的科幻。
陈楸帆曾在2012年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的科幻高峰论坛上说过:“科幻在当下,是最大的现实主义。科幻用开放性的现实主义,为想象力提供了一个窗口,去书写主流文学中没有书写的现实。”正如他所言,中国的现人类世科幻文学写作也是基于与现实的关系。陈楸帆在《荒潮》中描写了一个全球化产业链下回收电子垃圾的小镇“硅屿”。异化的垃圾人与享受着全球化“高尚生活”的新富阶层共同生活在“硅屿”,他们之间的差异因为价值的剥夺与被剥夺、对他者的歧视与他者的反抗,以及在因垃圾病毒的侵袭产生的变异垃圾人影响下,被无穷地放大且变得不可消除。而在这种对当代中国社会民生问题极度关切的科幻现实主义小说中,作者用他陌生化的笔触将当代中国人面临的困境一一映射在虚构的近未来世界中,让我们既疏离又亲近。
同样,灰狐的《固体海洋》作为现人类世毒物题材科幻文学作品,则立足于被塑料垃圾污染的海洋背景。作者对海洋塑料垃圾的想象似乎来自大洋上四处漂浮的塑料垃圾岛,他以变异的融塑细菌赋予了塑料岛生命,塑料细菌通过海洋传播,使人类婴儿变异、动物罹患癌症甚至与塑料垃圾融为一体,而这又好似日本水俣病的重演。就像人类世所观照的环境人文学理论所言,环境和人文不再是二元对立的,而是一个有机整体。这就意味着对海洋的污染终会反噬人类自身,只有正视这种破坏和污染,努力去保护海洋,才是保护人类自身。
同样立足于人类世环境人文学理论的还有与地球环境破坏相关的科幻文学作品。阿缺在《深处》中利用科幻手法将地球描绘成人类的母亲,而人类不听从地球母亲的劝告反而杀害地球母亲的行为最终使人类在宇宙中四处流浪。此外,还有与气候危机相关的科幻文学作品,如吴显奎的《勇士号冲向台风》中,主人公试图用核弹去阻止台风且最终似乎成功了。但在现实中却完全不可能。正如哲学家判断,人类世显示了人类改变地球生态系统的强大力量,同时显示了人类极度的无能,因为很多改变及其后果并非人类所愿,通过个人或小集体也无法得到弥补。
中国科幻文学发展似乎缺少历史传承和延续,真正意义上的中国核心科幻发展不过40年。人类世文学批评理论的发展也与中国科幻成熟发展的时间相近,它们之间既相互观照又相互影响。中国科幻立足于人类世视野去创作,极大地丰富了中国科幻小说的表现手法,提高了其文学水准,也有利于中国科幻文学性的提升;立足于人类世文学批评去观照中国科幻,也让我们看到了中国这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终将为地球的发展带来不可忽视的改变,而中国科幻作家也将积极回应这种改变,并用自己的创作去印证中国在世界中的发展与变化,让中国科幻的发展与中国经济的成长并行腾飞!
(摘编自付昌义、张洁《人类世视野下的中国科幻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