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绍兴六年十二月,左司谏陈公辅请禁程氏学,从之。先是,崇宁以来,禁锢元祐学术。帝渡江,复尊尚程颐之学。至是,公辅上疏,言其弊害。七年五月,胡安国闻陈公辅请禁程颐之学,乃上疏曰:“孔、孟之道不传久矣,自颐兄弟始发明之,然后知其可学而至。今使学者师孔、孟而禁从颐学,是入室而不由户也。夫颐于《易》,因理以明象,而知体用之一原,于《春秋》,见于行事,而知圣人之大用。诸经、《语》《孟》,皆发其微旨,而知其入德之方,则狂言怪语,岂其文哉?孝弟显于家,忠诚动于乡,非其道义,一介不以取予,则高视阔步,岂其行哉?自嘉祐以来,西都有邵雍、程颢及其弟颐,关中有张载,皆以道德名世,著书立言,公卿大夫所钦慕而师尊之。及王安石、蔡京等曲加排抑,故其道不行。愿下礼官,讨论故事, 加之封爵,载在祀典。”疏入,公辅论安国学术颇僻,安国遂辞召命。
孝宗淳熙十五年六月,除朱熹为兵部郎官。先是,熹以周必大荐为江西提刑,入奏事,或要于路曰:“正心诚意之论,上所厌闻,慎勿复言。”熹曰:“吾平生所学,惟此四字,岂可隐默以欺吾君乎?”及入对,上迎谓之曰:“久不见卿,卿亦老矣。渐东之事,朕自知之。今当处卿以清要,不复以州县烦卿。”奖谕甚渥, 遂除兵部郎官。熹以足疾乞祠。兵部侍郎林栗与熹论《易》《西铭》不合,遂论“熹本无学术,徒窃张载、程颐之绪余,为浮诞宗主,谓之道学,妄自推尊。所至辄携门生数十人,习为春秋战国之态妄希孔孟历聘之风绳以治世之法则乱人之首也。今采其虚名,俾之入奏,将置朝列,以次收用。而熹闻命之初,迁延道途,邀索高价,门徒迭为游说,政府许以风闻,然后入门。既经陛对,得旨除郎,而辄怀不满,傲睨累日,不肯供职。是岂程颐、张载之学教之然也。望将熹停罢,以为事君无礼者之戒。”帝谓栗言过当,而大臣畏栗之强,莫敢深论,乃命熹依旧江西提刑。
(节选自《宋史纪事本末·卷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