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
左文襄(左宗棠)礼部报罢,回籍,侘傺甚,充醴陵书院山长,修脯至菲,几无以给朝夕。时安化陶文毅公(陶澍)方督两江,乞假回籍省墓。醴陵为赣、湘孔道,县令特假书院为行馆,嘱文襄撰书楹帖。文毅睹楹帖,激赏不已。问县令孰所撰,令具以文襄姓名对,即遣舆马迎之至,谈一日夜,大洽,即延入幕府,礼为上宾。文毅得子晚,其公子尚在髫龄,而文襄有一女,年与相若。文毅一日置酒,邀文襄至,酒半,为述求婚意。文襄逊谢不敢当,文毅曰:“君毋然,君他日功名,必在老夫上。吾老而子幼,不及睹其成立,欲以教诲累君,且将以家事相付托也。”文襄知不可辞,即慨然允诺。未几,文毅骑箕文襄经纪丧事挈公子归里亲为课读, 且部署其家事,内外井井,如文毅在时。陶氏族人欺公子年幼,群谋染指,赖文襄之御侮,得无事。文毅藏书綦富,文襄暇日皆遍读之,学力由是日进,一生勋业,盖悉植基于是时也。
(选自徐珂《清稗类钞》,有删改)
材料二:
陶澍未第时,家极贫,课徒自给。而公性颇豪,嗜饮善博,虽家无儋石储,不顾也。后值岁暮,其妇崔泣谓公曰:“贫迫如此,妾实不能同为饿殍。为君计,鬻妾亦可度岁。不然,愿赐绝婚书,俾妾另谋生活。”公笑曰:“卿识何浅!我未交大运耳。日者谓我命当至一品。姑徐之,勿愁富贵也。”妇曰:“君有此大福,自有与君同享者。妾不敢作此想,请与君辞,听君好消息矣。”公不得已,书离婚书与之。
戴痴者,善饮,每以无饮友为恨。一日晚饮于市,见公袒衣而沽饮,饮颇豪,呼而问为谁,公答姓陶。曰:“子饮可几何?”公曰:“予好饮,而终未有能醉我者。”戴喜甚,曰:“我将与子较量。”遂沽浊醪二瓮,曳与对饮。两瓮既罄, 公微醺,而戴已玉山颓倒矣。公起去,次日戴醒而忆之,复觅陶公饮,极欢。自是,遂与公为酒友。
(选自朱翊清《埋忧集》,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