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军

牛角湾离小镇2.5千米，小镇离县城25千米，

李老师在牛角湾教了很多年书。以前，他一个人住在学校里，里期一到校，星期五离校，如同一只飞来飞去的候鸟。后来，他的妻子患了重病，交不起医药费，就把县城的房子卖了。这样，李老师一家人就住在学校里了。李老师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学生心疼老师，今天这个拿几根黄瓜，明天那个拿几个鸡蛋，可李老师坚决不收。若收下来，就一定按市场价付款。一来二去，学生没辙了。

春天到了，柳树发芽，桃花吐艳，山上的蕨菜也长得跟筷子一样高了。李老师的妻子忙里偷闲，隔三岔五就背个竹篓，与村里的一帮大嫂去采蕨菜。小镇赶集的日子，就拿到集市上去卖掉。有一次，李老师的妻子不小心在山上滑了一跤，一连好几天，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李老师对学生很严格，谁上课不专心，他会把眼睛瞪得溜圆；谁没完成作业，他会毫不留情地把他留下来。严师出高徒，李老师教的虽然是复式班，可教学质量总是名列前茅。这天下午的作文课，李老师捧着一摞本子，刚跨进教室，学生们就异口同声地高喊：“我们要去春游，我们要去春游。”“反了，真是反了！”李老师的脸气成了猪肝色。然而，学生们的呼叫 还是一浪高过一浪：“我们要去春游！我们要去春游！”李老师挠了挠脑壳：“也好，不过你们得答应我的条件。一是要注意安全，二是要写与春游有关的作文。”

“耶！”学生们欢呼雀跃。李老师带着一班人，来到附近的山上。只见绿树丛生，青草遍地，还有不少野花在清风中摇曳生姿。李老师提议：“我们来举行爬山比赛。”学生们回答：“还是举行采蕨菜比赛吧。”李老师点点头：“好。”学生们一哄而散：“看哪个采得多啊。采得多的是英雄，采得少的是狗熊。”四十多个学生渐渐消失在绿海中，直到日头西斜，学生们才陆续下山，手里提着一袋袋柔嫩的蕨菜，他们是有备而来呢！回到学校，所有的蕨菜过了秤，一共46.5千克。学生们搓着黏糊糊的手，回家去了。

第二天，李老师一大早就挑着蕨菜到集市上去了。

第三天，李老师高兴地在班上宣布：“蕨菜全部卖掉，按市场价卖了130多元钱，这些钱按人头分给你们。”“我们不要。这蕨菜是野生的，不是地里种的，老师不能不收！”孩子们齐声叫道，一张张稚嫩的脸上，流露出开心的笑容。李老师的眼眶湿润了。不久，学生们惊喜地发现：教室里多了一个图书箱，里面放着几十本崭新的书……

（选自《小小说大世界》，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