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 爱
刘尚伟
①十月三日晨，梦中被呼呼的风声惊醒，顺手抓起身边的手机，眯眼一看，才刚刚凌晨四点半，起身将窗帘拉开一道缝，窗外还是一片昏黑，一弯月牙孤零零地悬挂在空旷的夜空上，秋风摇曳着城市的霓虹灯，时隐时现，恍恍惚惚。拉上窗帘，躺回床上，翻来覆去，再也无法入眠。昨日中午儿子的祝酒词又回响在耳边，再次让我泪流满面。
②八月底，市委组织部人才中心组织高级人才免费体检，这项活动已经进行多年，虽然自己2017年便入选国家高级人才，但由于平时工作忙，一直未享受这份礼遇。恰逢今年有时间，就去享受了一次免费体检的福利。第二天就接到医生电话：“刘总，有时间尽快复查一下甲状腺吧，有点情况。”可能是因为生活在滨海城市的缘故吧，海产品食物含碘量较高，得甲状腺结节的人很多，我前几年就查出甲状腺结节，可能自己从来没有不适的感觉，所以一直不以为意。犹豫再三，还是听从医生的建议，重新做一次加强B超，结果结节病灶已达4B等级，只好进行了切除。儿子在北京读书，我便与妻子商量，不要跟他讲，怕影响他的学习。怎奈住院期间，儿子硬要视频通话。我知道瞒不住，就如实相告，并开玩笑说：“别担心，小手术，医生告诉切除后不敢保证再活一百年，五十年还是可以保证的。”
③那年清华大学国庆就放三天假，儿子原计划不回家。九月三十日晚些时候儿子突然回来了，问其原因，只说突然想回家了。我真正了解他回家的意图，是在十月二日中午。大学校友一行从青岛来烟台玩，我便组织了一次家宴。校友相见，主宾落座，谈笑甚欢。轮到儿子敬酒时，他站起来说：“伯伯、阿姨、哥哥，我来敬个酒吧，今年国庆放假只有三天，但我还是请假回来了。一来，在微信中看到弟弟（同学之子）被中国海洋大学顺利保研，值得祝贺；二来，想回来看看爸爸，爸爸前几日做了手术，我知道后感触很深。其实身边这种事经常发生，去年四姑姑因脑癌去世；三姑父做了结肠癌手术；前几日我高中同级很优秀的同学——对外经贸大学的在读研究生，因车祸去世。说实话，虽然我每次都惋惜不已，可过一阵也就过去了，渐渐淡忘了，但当听到爸爸与‘癌’这个词产生联系时，一下子就懵了，心里莫名的心痛与恐惧。我也在网上查了相关的文献，知道甲状腺癌没有生命危险，但担心与思念一直都在，这可能就是血浓于水吧，总惦记着回来陪陪他。听说伯伯身体也有小恙，我敬这杯酒希望你们减轻压力，健康快乐地生活，因为我们都已长大……”
④当时我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簌簌流淌，我赶紧拿起湿巾，转过脸去。这才想起儿子这两天的种种表现：刚见面时就急切地查看手术刀口，问了一下感受，就不再吱声；以往回来大部分时间与同学聚会，难得陪我们，这次不同，几乎全程参加我十一期间的安排，成了我的专职司机；趁回家儿子看了牙医，三号看牙、四号拔牙，就一直缠着我陪他一起，我说这小事自己去就可以了，他还是软磨硬泡“你如果没有什么急事，就陪我一起去吧”。我只能应允，现在想来不是儿子要我陪，而是儿子想多陪陪康复中的父亲。
⑤四日下午，假期结束了，我坚持去机场送他。一路无话，在机场离别的那一刻，儿子拥抱了我，高大的身躯与强有力的双臂，紧紧的……短短几秒，抱得我几乎无法呼吸。然后扭头就走，步伐矫健，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我仰头看见夕阳的光辉照在他阳光青春的脸上，眼睛里折射出晶莹的光芒。我的眼睛也湿润了，儿子长大了，知道了如何去爱！
⑥车辆在回去的高速公路上飞驰，两侧的山峦飞逝，红、黄、绿掠影相间交错，层林尽染，心内心外升腾起美美的、暖暖的中秋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