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徒步
雷殿生
①1987年,那一年我24岁,在邮票上认识了一个人——徐霞客。从此,他改变了我的生活轨迹,我从一位打工仔,变成想要当一名旅行家。当今有一句流行的话,叫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但我不是,我想要来一场,说走就停不下来的旅行。
②1998年10月20日,我把我自己的家产全部变卖,在哈尔滨102国道零公里踏上了漫漫征程。一路上,孤独一直在陪伴着我。
③在这十年期间,危险无处不在。在我走到第800多天的一个下午,在一条山路上,我就听到后面有跑步的声音,回过头一看,有三个小伙子,手拿着匕首和木棒,我想坏了,又遇到打劫的了,这已经是第七次了。我没有跑,手里面拎着一个三角架,包里面有一把长刀,我把长刀抽出来之后,抢劫的朝我跑,我朝抢劫的跑。当时我的头发已经是半米长,我边跑边喊“我终于看到人了”,三个小伙子愣了一下,转身就跑,其中一个小伙子跑掉了一只黄胶鞋。
④在这十年期间,我把中国的无人区全部走完,唯独罗布泊我想最后一次挑战一下自己,我把它放在最后。当我进罗布泊之前,给我的姐姐写了一封遗书,因为我选择的这条路在人类历史上,还没有一个人活着走出来。我选择了阳关出发,当全国各地的朋友还有一些媒体去到阳关送我的时候,我把我一米长的头发剪掉,给了我一个朋友,我让他带回我的老家。当我要翻过一个沙丘的时候,我看送我的那些朋友和媒体,其中有几位朋友跪在那种戈壁沙漠上,为我祈福,希望我能活着走出来。
⑤当我翻过沙丘以后,前方的路茫茫一片,无人区只能一个人面对。在罗布泊我用了31 天的时间,1100公里,我找到了1980年失踪的彭加木的衣冠冢,找到了1996年走中国走了八年的余纯顺先生的墓,找到了公元4世纪消失的楼兰古城,找到了3800年前的一座古墓地,也找到了第一颗原子弹爆炸的地方。
⑥我发现了一具野骆驼的尸体,上面布满了苍蝇。当时又渴又饿又累,我就开始抓苍蝇,抓到上百只的时候把肚子里的脏东西挤一挤,翅膀掰下来一把放在嘴里面嚼。当时闭着眼睛,就有一个想法,只要我能活着走出来,这都不是事,因为在这之前,我已经数次喝过自己的尿液,把手指头割开,割个小口,放在嘴里,用自己的血润喉呢。
⑦31天,我终于走出来了,当我走出来的那天,也是我这十年零20天的最后一天,看到了很多媒体和朋友去接我,我跟他们一一拥抱了一下,将背了十年的国旗举过头顶,泪水唰唰的往下流。
⑧我连续用了十年零20天,穿烂了52双鞋,走掉了19个脚指甲盖,双脚打了233个水泡和血泡,遇到过40多次的野兽,19次抢劫。走过海拔最高的珠峰7000米,走到海拔最低地区是吐鲁番艾丁湖负海拔154米。我走过最炎热的地区是塔克拉玛干沙漠三伏天地表温度零上74度。我走过最寒冷的地区,中俄边境零下53度。
⑨我完成了我的走完了56个民族聚集区的梦想,我拍了四万多张照片,写了一百多万字的日记,积累了两吨重的资料。人都怕死,但总有死的那一天,如果我们要去正视生命,我们知道我们在有限的生命当中,如何把自己的生命赋予意义和价值。因为在座的年轻人比较多,用我这20年的人生经历浓缩了15个字,“有梦想,要行动,重细节,需专注,贵坚持”。以前我不爱讲我的家事,尤其我是小学三年级的文化程度,我怕别人奚落我,现在这一切已经无所谓了,做一个真实的自己,把自己的梦想践行下去,我没有读过万卷书,但是我可以行万里路。最后我想用老子的一句话结束我的演讲,“九层之台起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谢谢。
(本文是雷殿生参加“青年说”时的演讲稿,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