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是一种“遇见”
赵畅
读书其实是一种“遇见”。打开书本的一刹那,就开启了一扇去往不同时空的大门,碰见各种各样的人,听见形形色色的事,接触不同年代留下来的思想菁华。
苏轼说:“书富如入海,百货皆有。人之精力,不能兼收尽取,但得其所欲求者尔。”“所欲求者”就是指不仅选择那些契合自己兴趣爱好和助于功课长进的书籍,更要按优中选优、精中选精的原则,去选读那些经受过时间和一代代读者淘洗的经典作品。这样的“遇见”,才不会耗损时间与精力。
交友应遍及五湖四海,读书当然也是遇见的人和事越多越好。当年西南联大的许多教授在读书方面都是兼收并蓄,打通文理。吴宓、金岳霖等教授能用中国文化娴熟诠释西学;冯至可以用“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来诠释《浮士德》。一些从事自然科学研究的教授,也有深厚的传统文化学识。化学系教授黄子卿工于书法,热爱旧体诗;年轻的数学家华罗庚则对散曲充满热爱……
读书的“遇见”,又并非不动脑筋地匆匆而过,而是要“运用脑髓,放出眼光”,善于从无疑处读出有疑。梁启超作《王荆公》时,为搞清王安石新政的真相,反复研读《王临川全集》,还参阅宋人笔记数十种。在与《宋史》互相参证时,他把发现的谬误一一进行审辨,以还原历史真相。这种实事求是的“遇见”,不仅是对历史负责,也是对自己的治学负责。
从书本中来,到生活中去,则是一种以“遇见”叠加“遇见”,是为读书解疑释惑的好方法。延伸或者跳出书本的平面“遇见”,而到现实的自然与社会中去作立体的“遇见”,读书则会更有所得。历史学家葛剑雄教授研究移民史时,一直弄不明白巴人地盘扩大的真正原因,直到那次在三峡旅行时对巨大盐场的探寻和发现,才终于茅塞顿开。可见,现实中自然与社会中的立体“遇见”,对书本知识而言是一种必不可少的佐证和补充。
杨绛先生说:“读书好比串门儿——隐身的串门儿。要参见钦佩的老师或拜谒有名的学者,不必事先打招呼求见,也不怕搅扰主人。翻开书面就闯进大门,翻过几页就登堂入室,而且可以经常去,时刻去,如果不得要领,还可以不辞而别或者另请高明和他对质。”这无疑是对“读书是一种‘遇见’”最生动的诠释了。而一个会“串门儿”、常“遇见”的读书人,更让“读书是为了遇见更好的自己”变得水到渠成。
(载于《人民日报》,2017年10月9日,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