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中央美术学院开展百年校庆活动,中国美术学院90周年校庆北京系列活动也拉开了序幕,随着一北一南两大美术学府的庆典盛事,我们也深思民族美育的历史和未来,这其中包含了一个重要问题的探讨,即中国美术史的本土化写作。
这一问题的探讨,与20世纪初以来中国美术史的学科创置与学理研究共生并行。古代美术史研究述评结合,研究的对象以中国画为主。梁启超“新史学”开始倡导兴建文物和艺术的专门史。20世纪中国美术史的撰写开始关注文化史上各种图像和考古材料的价值运用。
20世纪初美术史写作大致可分为四种模式:一是参照日本学者撰写的著作翻译和重编,如陈师曾《中国绘画史》;二是借鉴欧洲的艺术史撰写经验,以滕固《唐宋绘画史》为代表;三是紧依画史上的一系列问题,或把它们融于典型人物和具体作品的分析中,如傅抱石《中国绘画变迁史纲》;四是兼顾历史分期与朝代迭进,提炼画史深度问题,并延续国人惯于接受的叙事方式,如郑午昌《中国画学全史》。
美术史写作的根基在于“资料”和“观念”。这四种写作模式,在材料来源上大略相同,主要是传世的画学文献和当时可见的美术实物,其区别体现在不同学人对美术史的认知态度和写作观念上。在核心思想层面,它们体现出一定程度的共识——中国的美术史写作必须坚守本土立场。而如何将民族优秀文化因子深植其中,是最值得探究和实践的。
当前的美术史写作,也呈现两种现象:一是高度强调传统画学与现代美术史的皎然之别,热衷靠近西方艺术史的撰写形式,进而升发为美术史写作的“全球视野”。树立国际意识自然无可厚非,但若过度强化与世界的同调同规,不免走向另一个极端。二是着意突破传统美术史写作“以绘画为中心”的思维模式,不仅增加了书法、工艺、建筑等单元,还将中国各宗教美术、国际美术交流等纳入其中,从某种角度上说,已从原初的美术史写作演变为美术文化史写作。过于注重美术与宏观文化的关系,反而容易消弭传统绘画的自律和深度。对于前者,应理智反思20世纪前期具有学科奠基价值的若干美术史著作中彰显的本土立场。对于后者,通过深读画学文献,自会明晓古代美术之最大宗也最具代表意味的门类即是绘画。
当前,各方都在企盼能有更多展示本土立场和中国品格的优秀美术史著作出现。这样的写作必然是导源于画学传统和民族文化的深层,又时刻不离当代的格局和意识,既勇敢迈进国际艺术史撰述的对话空间,也高举充分的信心来讲述中国美术与世界美术的殊然不同。
(节选自《人民日报》,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