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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布尔传
[法国]乔治·维克托·勒格罗
当法布尔“还是一个穿着棕色粗呢罩衫的六岁小男孩”的时候，就已经“对步行虫华美的鞘翅或蝴蝶的翅膀如痴如醉”。用他自己的话说：“他走向花朵，走向昆虫，就像粉蝶寻找卷心菜，蛱蝶寻找
荨麻。”①
…………
在取得数学学士和物理学学士学位后，1849年，25岁的法布尔前往阿雅克肖市②的中学当物理教员。当然，他并没有为此而忽略对数学的研究，反而使之成为丰富的、具有启发性的消遣。莱布尼茨的微积分会向你证明，卢浮宫的建筑不如蜗牛的构造精巧；大自然作为永恒的几何学家，把绝妙的螺旋线缠绕在一只蜗牛的壳上，而无知的人却像粗鲁的门外汉，只知道拌着菠菜和奶酪吃掉它们。
在发现一个图形或者一条曲线的特性后，他会兴奋得几个晚上睡不着觉：“整个上午我都在研究多边形，一个又一个惊喜接踵而至，随着研究的深入，我隐约感到将来一定会获得出人意料的好结果。”[批注]兴奋而专注，废寝忘食的法布尔全身心投入数学和物理学的研究之中。
就这样，在对多边形“各个角的研究当中”，他的脑海中又突然浮现出另一个问题：当太阳的大气层一直延伸到地球的时候，它的自然速度会是多少？——由此他又想到另外的问题。他整天专注于这些疑问，可以毫不夸张地讲，他根本没有吃饭的时间。后来，他曾坦陈几何学对他的启示：这门学科的严谨性可以锻炼和陶冶人的精神，使人养成准确、有条理的良好思维习惯，避免使用不准确或者意思含糊不清的词汇。
正是在这一时期，他成为来自阿维尼翁的勒吉安的学生。这位退休的植物学家学问高深，但研究领域比较狭窄，没能为法布尔开拓更为广阔的视野，不过他至少让法布尔记住了大量他过去不知道的植物名称，向他展示了科西嘉富饶的植物资源。勒吉安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研究这些植物，并为此收集了大量资料。
对于法布尔来说，勒吉安不仅是一位导师，也是一位“经得住任何考验的挚友”。当他得知勒吉安突然离世的噩耗时几乎惊呆了。那天他的桌上正好摆放着专为勒吉安采摘的一包植物。“我甚至不敢去看这些东西，”当时他写道，“我的心在抽搐，双眼早已被泪水模糊。”[批注]泪水模糊双眼，____。
后来，他结识了莫坎·坦登，这次邂逅对法布尔极有助益。莫坎·坦登是一位图卢兹的教授，来此是为了接替勒吉安，继续整理勒吉安生前未能完成的有关科西嘉丰富植被资源的完整目录。为了完成这份工作，他和法布尔一起爬上雷诺佐山，沿途采集各种植物标本。在这里，这些植物的品种和变种极其繁多，数不胜数。有时候他们甚至“钻入云霄，即使身披大衣，仍然会被冻僵”。
莫坎·坦登不仅是一位优秀的博物学家，也是当时学识最渊博、最有口才的学者之一。法布尔有自己的天赋，这并非来自莫坎·坦登；但是他坚定不移从未背弃的探究之路，应该归功于后者的明确指引。
作为作家和“蒙彼利埃方言诗歌界才华出众的诗人”，莫坎·坦登告诉法布尔，一定要坚信写作风格的价值和写作文体的重要性，即使在写像植物学这样纯粹描述性的科学报告时也要注意这一点。更为可贵的是，一天，在茶余饭后的闲谈中，他兴之所至，“在一个盛满清水的盘子里”解剖蜗牛给法布尔看，对于法布尔来说，这是对他的命运真正产生决定性启示的初次启蒙。这一天，法布尔意识到，尽管数学在以后的职业生涯中不可或缺，但是还有更应该做的事情。
“几何学家可以靠后天的努力培养，而博物学家却是天生的”，他在给弟弟的信中谈及此事的时候仍然激动不已，“博物学是我最喜爱的学科，这一点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更了解。”
自此，他不再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而收集研究那些死亡的、枯萎的、毫无生气的简单材料，而是开始热情地致力于此前从未做过的事。这位顽强的劳动者攻读了博物学的学士学位，他最希望的就是可以随心所欲地献身于奇妙的博物学研究。
后来，法布尔永远地离开了城市，躲进一个小村庄宁静的默默无闻之中。从此，地球上的这个角落便占据了他的全部内心和生命。他隐居于此，醉心于对大自然的诠释之中，满怀温情地欣赏蚜虫、砂泥蜂等无数种小生命的演出，与它们亲密地生活在一起，了解它们的生活，发现它们与广袤世界之间的神秘联系，并用文字把这些生命的诗歌记录下来。[批注]一个“躲”字，表现了这位研究者摒弃所有纷扰，沉浸在对大自然的探寻中。
这位昔日的教书先生，不是那类除本行专业之外一无所长，闭塞在自己的狭小天地里、拒绝了解外界一切事物的人。他因为曾经“遍览了天地间芸芸众生的所有窗口”而才华横溢、知识面广，学问如百科全书般渊博。他的书中浸透着现代物理学的所有观念；他曾经运用最高深的数学知识阐释了树蜂奇妙的几何题，尤其是出色地描述了圆网蛛的捕食网，这种凭借惊人技巧编出来的组合结构，真实地再现了“几何学家所研究的性质奇特的对数螺线”。
“在这些小东西身上，我发现了整个世界。”[批注]小东西，大世界，____。
(选自《法布尔传》，有删改)
【注】①选文中引用的内容均来自相关书籍及法布尔写给弟弟的信件。②阿雅克肖市：法国科西嘉岛上的一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