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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过平庸,一生为中国“天眼”燃尽
——追记“时代楷模”南仁东
新华社记者 陈芳 董瑞丰 刘宏宇
“天眼”之父南仁东,17日被追授“时代楷模”荣誉称号。
24年,8000多个日夜,500米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首席科学家、总工程师南仁东心无旁骛,为崇山峻岭间的中国“天眼”燃尽生命,在世界天文史上镌刻下新的高度。
“天眼”:一个国家的骄傲
“天眼”是世界上最大、最灵敏的单口径射电望远镜,可以接收到百亿光年外的电磁信号。它有着超高的灵敏度和巡天速度。与美国寻找地外文明研究所的“凤凰”计划相比,“天眼”可将类太阳星巡视目标扩大至少5倍。随着“天眼”落成,中国射电天文学“黄金期”正在开启,越来越多国际天文学专家加入中国主导的科研项目。
20多年前,这是一个异常大胆的计划。上世纪90年代初,中国最大的射电望远镜口径不到30米。
1993年的日本东京,国际无线电科学联盟大会在此召开。科学家们提出,在全球电波环境继续恶化之前,建造新一代射电望远镜,接收更多来自外太空的讯息。
会后,南仁东极力主张中国科学家启动“天眼”项目。
南仁东曾在日本国立天文台担任客座教授,享受世界级别的科研条件和薪水。可他说:“我得回国。”
做世界独一无二的项目,他扛起这个责任。这个当初没有多少人看好的梦想,也最终成为一个国家的骄傲。
为“天眼”燃烧20多年人生
从1994年到2005年,南仁东走遍了贵州大山里的上百个窝凼。乱石密布的喀斯特石山里,没有路,只能从石头缝间的灌木丛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挪过去。
一次,南仁东下窝凼时,瓢泼大雨从天而降。他曾亲眼见过窝水里的泥石流,山洪裹着砂石,连人带树都能一起冲走。南仁东往嘴里塞了救心丸,连滚带爬回到垭口。
“有的大山里没有路,我们走的次数多了,才成了。”“天眼”工程台址与观测基地系统总工程师朱博勤回忆,十几年下来,综合尺度规模、电磁波环境、生态环境、工程地质环境等因素,最终在391个备选洼地里选中了条件最适宜的大窝凼。
选址、论证、立项、建设,哪一步都不易。许多工人都记得,即使在炎热的夏天,为亲自测量工程项目的误差,南仁东总会丢下饭碗就往工地上跑。
“发文章和研发科学重器比较,哪个对科技的实质进步更重要,我选择后者。”南仁东总是这样说。
“20多年来他只做这一件事。”国家天文台台长严俊说,“天眼”项目就像为南仁东而生,也燃烧了他最后20多年的人生。
探索科学未知无止境
对待科学研究,南仁东无比严肃和严谨。“天眼”没有哪个环节能“忽悠”他,任何瑕疵在他那里都过不了关。
工程伊始,要建一个水窖,施工方送来设计图纸,他迅速标出几处错误打了回去。施工方惊讶极了:这个搞天文的科学家怎么还懂土建?
“南老师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他要吃透工程建设的每个环节。”学生甘恒谦说,“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是选择‘天眼’还是多活10年,他还是会选择‘天眼’。”
在南仁东看来,“天眼”建设不由经济利益驱动,而是源自人类的创造冲动和探索欲望。“如果将地球生命46亿年的历史压缩为一年,那么在这一年中的最后一分钟诞生了地球文明,而在最后一秒钟人类才摆脱地球的束缚进入广袤无垠的太空。”南仁东的心中,总是藏着许多诗意的构想。
“让美丽的夜空带我们踏过平庸。”这是他留给人世间的最后思考。
(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