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问题。
变形记(节选)
卡夫卡
可是,即使妹妹因为一天工作下来疲累不堪,已经懒得像先前那样去照顾格里高尔了,母亲也没有自己去管的必要,而格里高尔倒也根本不会给忽视,因为现在有那个老妈子,她根本不怕格里高尔。地有一次纯粹是出于偶然打开了他的房门,看到了格里高尔。从那时起,一早一晚,她总不忘记花上几分钟把他的房门打开一些来看看他。
一天因为无心吓到了妹妹,格里高尔又被关到了屋里。
“现在又该怎么办呢?”格里高尔自言自语地说,向四周围的黑暗扫了一眼。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不能动弹了。他怀着温柔和爱意想着自己的一家人。他消灭自己的决心比妹妹葛蕾特还强烈呢,只要这件事真能办得到。他陷在这样空虚而安谧的沉思中,一直到钟楼上打响了半夜三点。从窗外的世界透进来的第一道光线又一次地唤醒了他的知觉。接着他的头无力地颓然垂下,他的鼻孔里也呼出了最后一丝摇曳不定的气息。
清晨,老妈子来了,她照例向格里高尔的房间张望一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她以为他故意一动不动地躺着装模作样;她对他作了种种不同的猜测。她手里正好有一把长柄扫帚,所以就从门口用它来拨撩格里高尔。这还不起作用,地恼火了,就更使劲捅,但是只能把他从地板上推开去,却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到了这时她才起了疑窦。很快她就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于是睁大眼睛,吹了一下口哨,她不多逗留,马上就去拉开萨姆沙夫妇卧室的门,用足气力向黑暗中嚷道:“你们快去瞧,它死了;它躺在那瑞腿了。一点气儿也没有了!”
萨姆沙先生和太太从双人床上坐起身体,呆若木鸡,直到弄清楚老妈子的消息到底是什么意思,才慢慢地镇定下来。接着他们很快就爬下了床进入了格里高尔的房间。同时,起坐室的房门也打开了,自从收了房客以后葛蕾特就睡在这里。“死了吗?”萨姆沙太太说,怀疑地望着老妈子,其实她满可以自己去看个明白的,但是这件事即使不看也是明摆着的。“当然是死了。”老妈子说,一面用扫帚柄把格里高尔的尸体远远地拨到一边去,以此证明自己的话没错。萨姆沙太太动了一动,仿佛要阻止地,可是又忍住了。“那么,”萨姆沙先生说,“让我们感谢上帝吧。”他在身上画了个十字,那三个女人也照样做了。葛蕾特的眼睛始终没离开那个尸体,地说:“瞧他多瘦呀。他已经有很久什么也不吃了。东西放进去,出来还是原封不动。”
“葛蕾特,到我们房里来一下。”萨姆沙太太带着忧伤的笑容说道,于是葛蕾特回过头来看看尸体,就跟着父母到他们的卧室里去了。老妈子关上门,把窗户大大地打开。虽然时间还很早,但新鲜的空气里也可以察觉一丝暖意。毕竟已经是三月底了。
他们决定这一天完全用来休息和闲逛;他们干活干得这么辛苦,本来就应该有些调剂,再说他们现在也完全有这样的需要。于是他们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写三封请假信,萨姆沙先生写给银行的管理处,萨姆沙太太给她的东家,葛蕾特给她公司的老板。
他们正写到一半,老妈子走进来说地要走了,因为早上的活儿都干完了。老妈子站在门口笑个不住,仿佛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他们,但是人家不寻根究底地问,地就一个字也不说。她帽子上那根笔直竖着的小小的鸵鸟毛,此刻居然轻浮地四面摇摆着,自从雇了地,萨姆沙先生看见这根羽毛就心烦。“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萨姆沙太太问了,只有她在老妈子的眼里还有几分威望。“哦,”老妈子说,简直乐不可支,都没法把话顺顺当当地说下去,“这么回事,你们不必操心怎么样弄走隔壁房间里的东西了。我已收抬好了。”萨姆沙太太和葛蕾特重新低下头去,仿佛是在专心地写信;萨姆沙先生看到她一心想一五一十地说个明白,就果断地举起一只手阻住了她。既然不让说,老妈子就想自己也忙得紧呢,她满肚子不高兴地嚷道:“回头见,东家。”急急地转身就走,临走又把一扇扇的门弄得乒乒乓乓直响。“今天晚上就告诉她以后不用来了。”萨姆沙先生不耐烦地对太太说道。
信很快就写完了。于是他们三个一起离开公寓,已有好几个月没有这样的情形了,他们乘电车出城到郊外去。车厢里充满温暖的阳光,只有他们这几个乘客。他们舒服地靠在椅背上谈起了将来的前途,仔细一研究,前途也并不太坏,因为他们过去从未真正谈过彼此的工作,现在一看,工作都蛮不错,而且还很有发展前途。正当他们这样聊着,萨姆沙先生和太太在逐渐注意到女儿的心情越来越快活以后,老两口几乎同时突然发现,女儿已经成长为一个身材丰满的美丽的少女了,他们变得沉默起来,而且不自然地交换了个互相会意的眼光,他们心里打定主意,快该给地找个好女婿了。仿佛要证实他们新的梦想和美好的打算似的,在旅途终结时,他们的女儿第一个跳起来,舒展了几下她那充满青春活力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