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咆哮赶海的黄河
韩小蕙
①风疾浪高,黄涛怒卷。此番到东营市,在黄河入海口东津渡,我看到了咆哮的黄河。
②本来我们正行驶在一条公路上。公路崭新,伸向无垠的天边。车窗外,右手边是低下去丈高的绿野:左手边低下处则是浓密得遮住了阳光的行道树,季节正好,每片叶子都绿得像一幅油画。
③我随口夸了一句“这公路真漂亮啊”,马上即有人纠正说“这不是公路,咱们这是行驶在黄河大提上呢”。愕然,还没回过神来,咆哮的黄河就出现在眼前!
④但见浓重的、土黄色的排浪,一排紧接着一排,一个劲儿地往前抢,像士兵去抢占生命攸关的阵地。一边冲锋,一边还在呐喊,奔腾着向前,向前!有时候碰到了什么障碍物,“哗”地炸起一大瀑浪花,发出一声撕天裂地的吼叫。不由人不联想起草原上掠过的马队,踢踢腾腾,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⑤对,完全是野马脱缝,而且是一群、又一群;是前赴后继,就像要战死沙场似的,那疯狂劲道,真让人目瞪口呆。此前,我曾在刘家峡看过清澈翠玉、湜湜静水的黄河:在万家灯火的兰州城里,看过宽阔雄壮的大场面黄河;在天设地造的壶口,看过慷慨激昂的瀑布黄河……但近多年来,一直有声音在嚷嚷:“黄河断流了”“黄河没水了”,所以我以为黄河已是极度衰弱了,全然失去了出发时那冲天烈火般的激情。特别是行将入海的黄河,应该更是温厚,从容,心态平和,步履缓慢……然而,真是万万没想到,依然是大河东去,壮怀激烈的奔马群!
⑥黄河其实是很难接近的。尤其是它把奔进大海怀抱的入口处,隐藏得很深,很深。我们的汽车开了几个小时,眼睛都看累了,还只是大片大片的白碱地,除了芦苇,还是芦苇,满目皆是秋黄色的苍凉。说是这些芦苇也有用处,可以盖房子,编织坐垫靠垫什么的。可我还是愿意想起前年在青岛海水稻研发基地,看到亿万人尊敬的袁隆平老院士,正争分夺秒率领团队研发海水稻,如果最终取得大面积成功,这大片大片的白碱芦苇地,不就都可以变成造福人间的风水宝地了吗——我祈祷!
⑦黄河的代名词就是“不屈”,就是“奔腾向前”,就是“百折不挠”。我傍着咆哮的黄河,进入了高台村。顾名思义,可知“高台”之意。桀骜不驯的黄河时不时地就会闹上一顿脾气,1855年的大河决之后,洪水肆虐,一年数决,民不聊生,“九地黄流乱注”也,“人或为鱼鳖”哉!反反复复折腾,直到2013年,暴躁的黄河把高台村(其实叫佟家村)的房屋毁塌了大半。按照利津县委的思路,干脆把堤外的村庄全部搬进堤内吧,一下子彻底解决问题。但故土难离,有不少群众情感上割舍不了。不愿迁走的乡亲们,就把房地基加高、再加高,用石头垒严实、再严实,并在房屋周围留出低矮的泄洪道。于是,村庄里就又呈现出“春在溪头荠菜花”的祥和景象。
⑧今年台风频仍。第17号台风是一匹叫“利奇”的野马,从遥远的浙江温岭一路北上,铁蹄踏踏,风嘶雷吼,刚刚掠过此地……拾望眼,透过日影斑驳的树前,可隐隐约约看到高高的黄河大堤,像长城一样稳稳地安卧在头顶上,蜿蜒成一条巨龙。侧耳听,隐隐传来黄河的涛声。
⑨2019年金秋,我心心念念来看黄河入海,风高浪快,黄水桀骜,平生第一次见到了咆哮赶海的黄河,也算大开了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