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故事】
你那样勇敢
(美)阿姆斯特朗·斯佩里
①天亮了,周围灰蒙蒙,一片阴郁。玛法图转头回望,可那环礁早已消失不见,似乎故意躲了起来不想被他发现,就此断了他的念想。
②一道强光划破天际,雷声轰隆,撼动整个世界,随即,又是一道闪电,击中訇然作响的大海。玛法图看得目瞪口呆。现在,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了......可是这单薄的独木舟,还能支撑多久?风越来越猛烈,溅起的海浪刺痛着男孩的皮肤,迷着他的双眼,冷彻骨髓。
③船帆首先放弃了抵抗一一轰的一声撕裂开来。碎片被狂风裹挟而去,固定杆的绳子发出弹琴弦一般的嗡嗡声。伴着一声幽怨的折裂声,桅杆折断了。玛法图还没来得及跳过去把断裂的桅杆切掉,它就彻底折断,消失在翻滚的黑水之中了。男孩紧握着船桨,竭力不让独木舟转向侧面。海水灌进独木舟,旋即又飞溅出去。尤里蜷缩在船头,半身没入水中,它的嚎叫完全淹没在浊浪排空般的咆哮之中。玛法图拼尽全力稳住船桨,一种无可名状的恐惧感,反倒给了他力量。这就是他一直惧怕的大海,它正卷起巨浪,要取走他的性命,如它曾经对他母亲所做的一样。他完全有理由恐惧大海啊!海神莫阿那,一直伺机而动......A.“总有一天,玛法图,我会来索取你的性命!”
④男孩对时间完全失去了意识。这一片混乱之中他每条神经都麻木了。风,在头顶嚎叫,玛法图仍旧用力握住被狂风大浪不断猛袭的转向桨,力气似乎已经用尽,只剩求生的意志还在支撑着他,手指紧扣住船桨的把干。哪怕死亡,也不足以让这顽强的手指松开。
⑤他驾驶着小小的独木舟,直面迎击风浪。男孩见过无数海浪,却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浪,洪水猛兽般,青面獠牙,来势汹汹。巨浪越来越高。几乎要把低空中的云朵一并卷下来。浪峰高耸发出巨大的叹息声。男孩眼睁睁地看着它朝自己扑过来。他想要大声呼喊。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突然间,巨浪倾覆而下。压碎一切。混乱!玛法图感觉手中的桨被折断了。耳朵里阵阵轰鸡。海水快要让他窒息。恐惧压迫着灵魂。独木舟歪斜着跌进波谷。男孩纵身一跃,双臂环抱住独木舟中间的坐板。世界末日,大概就是这样吧!
⑥不知过了多久,巨浪终于过去了。惊恐之余,玛法图气喘吁吁地抬起头往外看,大口喘气。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只见尤里被卡在船头里,喘不过气。玛法图连忙把它拽出来。接着,他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串青椰不见了。他的鱼矛也不见了。他用树皮结绳绑在脖子上的刀也被卷走了。用树皮布做成的腰巾,被水浸透之后也掉了。他赤裸着身体,无力还击,没有食物,也没了武器,被限风的气流裹挟着。他的感官都麻木了,像沙滩上的贝壳一样,内里空空如也,然而,他还死死抓住那一线生机,等待时间流逝......
⑦风暴一点一点平息下去,独木舟的船帆和桅杆已经被风暴夺走,又缺了船桨在这激流中指引方向,只能左右摇摆着,随波逐流。黑夜来了,又走,男孩和他的狗,被极度干渴的痛苦折磨着。
⑧时间不知不觉流逝,突然......海天相接之处,波光之中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既不像海,也不是天。波浪起伏不定,浪头升高一些,现在似乎看清楚了,浪头落下,现在似乎又遮掩住了。海平线上的那个影子一一陆地!男孩纵身往前,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⑨从远处石带传来一声闷响:那是海浪重击堤礁的轰鸣。那声响一一是莫阿那的声音吗?B.“总有一天,玛法图,总有一天。”男孩不自觉地瑟瑟发抖。海神的威胁,能否有一天从他耳畔彻底消失呢?
⑩海浪的另一边是另一个声音-一礁石的声音,随着落日西沉,发出像是母亲安抚孩子的呢喃声。
⑪没有月亮,但漆黑的天幕上,繁星闪烁,星罗棋布,银色光照亮了这个男孩的轮廓。男孩饥饿消瘦,衣不蔽体,孱弱得像是强烈日光下只隐约可见的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