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与先生相遇 左微 卧室外墙沙发上,一排书的书脊冲外竖起,我柚出最外侧一本《苏东坡突国》,进了卧室。翻开书页,苏东坡写给李端叔的信:“得罪以来,深自闭塞,扁舟草履放浪山水间与樵渔杂处往往为醉人所推骂…-夜深了,我斜卧床头,灯光晕黄,隐约到了东城先生的黄州。散去,赭红色城墙,城头阳刻两个大字——黄州。门缓缓开启,走两步,即跌入黑睹,内心一片焦灼,逆想起之前梦里,也出现此美黑暗,只得耐着性子,探身肉前,没走两步,就绊倒在一块石头上,能和特一阵刺。A.茫茫的黑似乎没有尽失,上挂着网一样的东西,以为终于碰到活物,用手一模,才知是自己的发丝;嘶嘶声声响起,细听之下,原来是自己的喘气声……一寸,两寸,终于,前方出现一丝光亮,休息片刻,B.我竭尽全力向前扑去,终于跌进光明。 “你怎么也学我趴在地上?!”一个声音将我唤醒。喧嚣扰攘的人声,像集市,我支起上身,向前望去,忽然,就忍着牵心扯肺的疼笑了:“因走得急了,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看上去可不像只摔了一跤,是谁引你来到这里?”他脖子一仰,对着酒葫芦,咕咚喝了一口。 我抬头四顾,眼前是无数只脚疾行,移动无数条腿的森林:“我在黑暗中迷失,念着一直向前,才能重见光明,不想竟见到先生!” “费尽艰辛,就想看我被人推倒,又陪我趴在地上吗?哈——哈——哈!” 我刚想笑,不慎扯到伤口,疼得掉下泪来。 “别哭啊!我这番样子,让你后悔来此?此前,我刚写完一幅……” 他一手撑地站起。 “是伟大的《寒食帖》吗?”我挣扎着起来。 “伟大个撇子哟,不过是石头压着哈焕,哈哈哈!” 两人摇摇晃晃,躲着人群,走了一盏茶的工夫,前方突然出现三道门,“御史台”“寒食”“雪浪斋”,他喝着酒看也不看,竟推开第一道门。我大喊慢着,却来不及了,只得随他进去,一脚踩空,落在一捆稻草上,灰尘在仅有的一束光里飞扬。他缓过神来,又是一笑: “本想让你看字帖,不承想却到了这里。” “比起之前的黑暗,这里……还好吧……”我倚着铁栏杆,光照在身上,生出几丝暖意。 “来人,拿笔墨来……”他拍着铁栏杆大喊一通,不见回应,身体矮坐下去。 “先生还记得雪浪斋的黑石、大槐吗?不 “太行西来万马屯,势与岱岳争雄尊。你为什么问雪浪斋?” “那里是我的家。” “你家乡那里,如今已流行这种打扮了吗?”他看着我问。 我刚要开口,狱卒送来笔墨、一壶茶。我开始研墨,先生在石桌上铺好纸,一滴水落在宣纸上,晕染开去,我抬头看向小窗,下雨了。回过头,先生已在挥毫:是处青山可埋骨…… 他又在想子由了。写罢搁笔,接过茶碗喝了,一张脸染了悲伤,竟与常人无异。我念着诗句,不觉落下泪来。 “你们那里的人都很爱哭吗?你到底是怎么来的?” “从梦里来!”之前,我也常在梦里对人说,自己正在做梦。 “人生如梦,下次再见,带你听江风,看明月吧…” “这倒不急,我来之处,常与几位好友于月夜听江风,闲谈。” “都谈论些什么?” “现实的悲欢,少时的情怀。 “不说月亮本身?” “也许是因为天上有了很多像月亮一样的卫星,它们和月亮一起漫布苍穹,星河浩瀚,比月亮更令人震撼。” “谈诗词吗?比如……” 我刚想说话,门哗啦打开,几个狱卒提着杀威棒,一拥而入,要将先生带走用刑。 “不能带他走!”我跑上前去阻拦,被一名狱卒一把推倒,我爬起来,跑上去冲那只手一口咬下去,狱卒吃痛,一把将我甩开,反身抡起杀威棒,冲我劈头砸下! “啊!”我抱头大叫,从梦里醒来。 (选自《小小说月刊》2022第十期有删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