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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高考语文一轮复习强化训练 专题2 文学类阅读——小说阅读

作者UID:25019376
日期: 2024-11-26
一轮复习
高考真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千里江山图(节选)

孙甘露

叶桃离开上海去了南京。那时候陈千里还不明白,为什么她那么不喜欢父亲叶启年做的事情,自己却又加入进去。后来他才知道,叶桃去的地方是国民党党务调查科,在叶启年的安排下,她成了机要室干事。

当时他反复问过自己:难道在上海,兆丰花园、夕阳、早春的湖水、水面上一对天鹅,这些都是他在做梦?难道他们手握着手、心怦怦跳时说的话,都只是分别前一时的冲动?他一直都很清楚,在他们两个人当中,叶桃总是先离去的那一个。

新闸路楼上的厢房,他坐在窗下,她坐在梳妆台前,他们在说话,他看见两个她,一个在面前,一个在镜子里。他完全沉浸在话题中,可说着说着,她忽然站起身,急匆匆奔出了家门。他心里总是隐隐觉得,别处某个地方,必定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

一年以后,陈千里也去了南京。

他在石婆婆巷租了一间小屋。白天他给书局做翻译,等着叶桃下班。有时她给他打电话(巷口烟纸店有一台公用电话),让他去她上班的地方,她也会支使他做一点事情,到哪家铺子买一包点心,或者去裁缝店取几件衣服。

只要叶启年不在南京,瞻园对叶桃来说就是一个十分自由自在的地方。那是个大园子,据说从前是座王府,门前有影壁,园里有假山。机要室在园子最北面,过了假山就能看见那排平房。他到了那里,让门房打个电话,叶桃就会出来接他,有时候也会让门房送他,到后来门房索性让他自己进去。在记忆里,那几个月过得特别安宁,叶桃也特别快乐。她好像找到了真正有意思的工作。

他们去梅花山,正是早春二月,虬枝上开满梅花,山坡上像笼罩了粉色云雾。他们心心相印,觉得整个世界退却到远处,眼前只剩下梅树、蓝天和那张脸庞。他们满心喜悦,一起背诵着涅克拉索夫:“他们说暴风雨即将来临,我不禁露出微笑。”

但是世界仍旧在这里,叶桃置身其中的环境十分危险,瞻园里有许多阴鸷的壮汉、狼狗、枪支、不许人碰的文件和禁止入内的警示牌。从园北假山后面偶尔会传出一两声惨叫。后来在栖霞山上,叶桃告诉他,那里是党务调查科,是叶启年参与搭建、充斥着阴谋和杀戮的世界。

直到最后那个月,他才知道她究竟在做什么工作,虽然他早些时候就猜到了一些。现在想来,说不定她一直都在暗示他:她真正在做的是一些秘密工作,这些工作对她意义重大。而他心里很明白,她所做的那些事情,很可能是去破坏她父亲的工作。但在让他知道真相前,她就为他指明了方向,让他了解了一个人应该投身于什么样的事业,才会让人生变得更有意义。

她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他。即便去了南京,她也每隔几天就给他写信,这些信件延续了先前的思想碰撞。现在他才理解,写那些信她多少冒了一点风险,幸亏她在瞻园上班,有办法不让这些信落到邮电检查人员手中。她还托人给他捎书和杂志:《共产党宣言》《远方来信》《布尔什维克》,还有她喜欢的涅克拉索夫诗集。

端午节的前一天,叶桃给石婆婆巷烟纸店打了个电话。那些日子他很少见到叶桃,她好像整天都非常忙碌,就算见到他也很沉默,问多了,她会忽然发火。在电话里叶桃让他去瞻园,去之前先到秦淮河边的城南茶食铺,帮她买一包闽南橘红糕。叶桃一直喜欢吃零食,在上海时他就常帮她跑腿,到了南京,她的很多旧习惯都消失了,但喜欢吃零食这一样依然如故。除了这家的橘红糕和酥糖,她还喜欢一个挑担小贩的桂花糖芋苗,总是在瞻园门口那一带叫卖。

他买了橘红糕,却在瞻园门口被人拦住了。几个月来,南前北后两道门,几班门房都认识他了,见他进门,连忙打电话到机要室找叶干事。叶桃告诉门房,今天她不能离开保密区域,叫门房登记一下,让陈千里自己进去。

陈千里在机要室那一排平房里见到了叶桃。她吃了一粒橘红糕,说,今天这个橘红糕怎么那么干?这放了多久呀?生气地扔到一边,冷冷地半天不理他,机要室里另外两个女人同情地朝他微笑。过了一阵,叶桃又叫他:“帮我到门口买碗桂花糖芋苗。”

刚刚进来时陈千里并没有看见瞻园门口有挑担叫卖的小贩。但他没说什么,每次叶桃让他到门口买桂花糖芋苗,那个小贩总会出现在那里。

“如果没看见,你就往前跑到马府街,他一般就在这几个地方。”

他提着保温筒出来,门房朝他笑。出了瞻园,果然看见担子在那里。小贩揭开盖子搁在一边,从大锅里舀了几勺红艳艳、香喷喷的芋羹,装进提筒,往里撒了点桂花末子,又拿起抹布擦了擦盖子,盖上,收钱。陈千里把糖芋苗拿进机要室,叶桃喝了一口,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几天后他才知道,保温筒盖子下面有一张字条,上面有紧急情报。他在不知不觉中把情报送了出去。叶启年在广州破获了共产党地下组织,逮捕了广东的负责人欧阳民。由于情报送出及时,与欧阳民有联系的上级党组织全都撤离了。

他知道这情况时,叶桃已身负重伤。牺牲前,她告诉陈千里自己是共产党员,从前没有告诉他,是因为她受党组织派遣潜伏在国民党党务调查科,必须保守秘密,但现在她可以说了。她说她一直打算发展他入党,党组织也认为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考验,已经可以接受陈千里入党,可她现在没有时间了,她希望他将来能成为一个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

(有删改)

题型1 选择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问题。

红岩(节选)

杨益言 罗广斌

下了公共汽车,成瑶匆匆忙忙地向中山公园走去。她尽量沉住气,有时又不自然地回头四顾,怕背后跟着“尾巴”。

她不知道谁要找她,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从在学校里接到秘密通知时起,进城的路上,她一直默念着约会的时间和地点,唯恐忘记了或者错过了找她的人。她的情绪有些紧张,因为她对地下工作,还缺乏经验。

她走在公园里浓荫遮蔽的林荫道上,心里不住地告诉着自己:“假山后面,第三条石凳。记住,第三条!”前面就是假山了。她一条一条数过去,眼前不远处,就是第三条石凳。

成瑶谨慎地看看,石凳上果然坐着个人,可是,报纸遮住了他的脸,能看到的,只是那身灰绸夹袍和黑呢便鞋。这个人是谁呢?成瑶四边环顾着,看着没有人注意自己,便走了过去。她正盘算着,对这个陌生人怎样开口时,正好看报的人,放下了报纸,和成瑶打了个照面。

“啊!李大哥!”成瑶高兴地叫了一声。找她的人,正是二哥的好朋友李敬原。“瑶妹,你怎么这样慌张?”李敬原递了块手绢给她,让她揩揩汗。

“你不晓得,汽车挤得要死!”成瑶掠了掠额上的刘海,“差点还赶不上呢!”

李敬原微笑了一下,慢慢站起来,带着成瑶离开林荫路,在公园里散步。他默默地走着,过了好一阵也不讲话。

成瑶自然不清楚李敬原的心境。她等了一阵,不见李大哥开口,心里难免有些纳闷。既然从沙坪坝把她找来,为什么见了面却不谈话。成瑶张了张嘴,想要问他,又不知怎样问起。这时李敬原似乎已看出她的急切心情,就低声地颇有深意地问:

“成瑶,你相信自己是勇敢的吗?”

“什么?”成瑶感到他问得奇怪,“我什么都不怕!”

“不,我说的勇敢,还意味着坚定、顽强和果决。我告诉你一件事。我们有这样一个同志,他从来不怕困难,忠心耿耿,为革命工作,从不要求荣誉和酬劳;甚至连他最亲近的人也不知道他是一个共产党员。他担负着秘密的任务,连他的亲人也未必了解他的工作。后来,他不幸被捕了。当他被捕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党和同志的安全。敌人眼看就要破门而入了,他却神色不变地把约好的警号——一把扫帚,挂到窗口上去。他虽然被捕了,同志们却因此脱险。你说,这种忘我的无畏精神,是不是勇敢的表现?这位同志是不是一个勇敢的人?”

李敬原的问话,引起了成瑶的担心,因为她的好朋友孙明霞,昨天下午到未婚夫刘思扬那里去了,约好今天上午回校开小组会,可是她竟没有回来,莫不是她遇到了危险?

因此她急切地问:“这个勇敢的同志,叫什么名字啊?”

“他就是你二哥。”李敬原注视着成瑶秀丽的眼睛,慢慢地说,“你二哥今天被捕了。”“啊?”成瑶脸色一变,她不敢相信这件意外的事情。这个星期天,她留在学校里参加

活动,没有回家,完全不知道二哥被捕的消息!心里一阵绞痛,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对勇敢的人,泪水会玷污他的名字!”

“不,我没有哭!”成瑶眼泪盈眶,可是她倔犟地抬起头来说,“我是他的妹妹……我,我应该给他的名字增加光辉。”

“对。”李敬原的声音带着激动,“我们有这样的同志和亲人,应该感到自豪!”

接着,李敬原又告诉她:除她二哥以外,还有几位同志同时被捕了。

“许大哥?小余?”成瑶反复念着熟悉的名字,不禁脱口说道,“这……太可怕了。”“唔?你说什么?”

“不,不,我是说太,太可惜了。”成瑶心里阵阵紧缩,感到难忍的悸痛。“我并不怕,我只是难过,我心里痛苦……”

过了好一阵,成瑶才抑制着激动的心情,慢慢地说:“许大哥、二哥、小余,都是我的哥哥……不久以前,我对二哥的谨慎还不理解。李大哥,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冒着危险找我……”

“我找你,并不是冒险,而是对同志,对党负责。”李敬原从容地把有关成岗的情况,告诉成瑶。他一边谈着话,一边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周围的环境,他像父亲一样,挽着成瑶的手臂,慢慢走着,轻轻耳语着……

他讲的许多事情,对成瑶来说,全是初次听到。不过他没有提到在出事以前,党已决定成岗不再办《挺进报》,准备派他利用厂长身份,以及和总厂厂长的良好关系,去加强兵工厂的斗争。

“你多么地了解他啊!李大哥,你心里一定比我更难过。”

成瑶久久地默不作声,她咬着自己苍白的嘴唇,清楚庄重地说:“我心里多么羞愧。现在我才知道,就是二哥,在印《挺进报》。”她抬起明洁的目光,宣誓般地诉说着:“不,我不能只是心里难过。我要像你……懂得深沉的爱和恨,我已经长大成人了,我应该自己走路,也能够自己走路了……《挺进报》不能停刊,李大哥,让我来做这项工作。”

李敬原领着成瑶,又折向动物园。他没有正面答复成瑶的要求,却低声说:“一个人的作用,也许是渺小的,但是当他把自己完全贡献给革命的时候,他就显示了一种高贵的品质。”

成瑶默默地咀嚼着李敬原话里的含意。这句话,像一道甘泉,深深地注进她的心田;又像一道明朗的阳光,照亮她的灵魂,使她从沉重的痛苦中解脱出来,感受到一种严格的要求和力量,也使她从今以后,在困难的环境里,永远不忘这庄严的启示。

沉默了一会,成瑶望着鬓发斑白的李敬原,低声地问道:“我们能和二哥他们通信吗?”

“暂时不行。”李敬原说道,“等打听到他们囚禁的地点,党一定会和他们联系上的!”“李大哥!”成瑶轻轻叫了一声,从她的声音和目光里透出一种强烈的感情,一种期待

的感情。“《挺进报》……”

李敬原仍然没有回答。虽然成瑶急切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他严峻的脸上,他仍然深思地缓缓走着,什么也没有说。

“李大哥!”成瑶突然抓住深思中的李敬原的衣袖,使他终于转向这年轻的姑娘。他再次看了看直视着他的那对急切的无畏的眼睛,涌塞在脑际的思路中断了,却又深深地感到自己责任的重大。

“《挺进报》交给我办吧,继承二哥的工作,就是牺牲生命我也情愿!”

成瑶终于站住了,固执地倔立在李敬原面前。她的眼眶里,凝着滚滚的泪珠,充满着庄严的、自我献身的激动。

在这时刻,李敬原外貌的平静虽然掩盖着内心的感情,但他明显地感到,这姑娘的一切,他已经完全了解,并且深深地喜爱了。

“《挺进报》当然继续发行。我们的斗争更不会中断!”李敬原说得满怀信心,强烈地鼓舞着年轻姑娘的斗志,但他接着又说道:

“你二哥说过:一个人要么不参加革命,要参加革命就要不怕牺牲!你要记牢二哥的话。要成为和他一样勇敢无畏的革命者。但是,革命的目的不是自我牺牲,而是消灭敌人,发展自己!”

李敬原突然严肃地问道:“你曾经这样想过吗?”

“没有。”成瑶坦白地承认。可是她立刻又说:“在斗争中,我可以学会斗争!”李敬原点点头。终于把他的决定告诉了她。

题型2 鉴赏小说的文学形象
现代文阅读Ⅱ;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在旷野里(节选)

柳青

已经快半上午的光景,屋檐的阴影将要缩到门台阶上了。在乡政府的屋子里和院子里,人们在准备药剂、泡烟叶水、察看和谈论喷雾器,还有三个两个凑在一堆噙着烟锅摆闲情理的。

朱明山和渭阳区委书记推着自行车进了大门,吸引了人们的注意。他们把车子放在大门里的墙根儿锁了,然后揩着脸上的汗水朝屋里走去。

“你们行动得早啊。”朱明山一边揩汗,一边满面笑容地向院里不相识的村干部们招呼。工作组的干部听见朱明山的声音,纷纷走出屋来。他们没有想到县委书记这样快下到乡里,更没有想到他会来他们工作的这个乡。朱明山给他们带来了突如其来的兴奋,都举着卷起袖口的双手,眉开眼笑地跑到他跟前,好像是向他报告:“看看我们是怎样工作吧!”

忙碌的李瑛把她的两条辫从背后扎在一块儿,用热情的眼光盯着朱明山:“我们在这个屋里调配药剂、泡烟叶水哩……”

朱明山不难了解这是要他去看他们的工作。他向李瑛指的屋里走去。一个显然是由庙堂改成的大屋子,满地都是喷雾器、药剂、器具、几捆烟叶,夹杂着水桶和扁担,俨然是一个作坊的样子。

“崔浩田同志,”朱明山走在门台上问他身旁的区委书记,“那个植棉能手来了没有?”

“蔡治良吗?”李瑛说,“他在屋里帮助泡烟叶水哩。叫他也来吗?”

“当然,”朱明山盯着李瑛布满汗珠的高鼻梁,“毛主席叫我们先当群众的学生。”

李瑛立刻转身向屋里用一种家庭里的语气叫道:“治良,朱书记叫你也来哩。”

“呵啼!呵啼!”那人已经在摆弄着烟叶,打了两个喷嚏说,“叫我洗了手。”

他们进了乡政府的办公室。屋里屋外,立刻被围严了。乡长和文书推着挤进来的村干部们出去,因为住着没有高烟囱的小屋的庄稼人身上总带一股烟熏气,加上汗水的酸味,空气坏得呛人。朱明山叫乡干部不要推他们,索性到院里的阴影里去谈。

“我们这回是和棉蚜虫斗争,又不怕走漏了消息!”他的话总唤起人们愉快的笑容。

“治良同志,”朱明山喜欢的眼光盯着蔡治良消瘦但是坚决的长脸,“咱们要在你们这里首先突破棉蚜虫的阵势,你看能行吗?”

“能行!”蔡治良点头说,眼角里瞟见多少人抿嘴笑着盯他,面部表情更吃力了。他只是不时咳嗽着,好像清理着喉咙准备说话的样子。人们等着他说话,可是他竟再连一声也没吭。

朱明山见这个植棉能手有点过分紧张,他就叫把乡长和文书也叫到跟前,同崔浩田和李瑛研究开会的事。李瑛把工作组和乡干部商量的办法和程序谈了谈。朱明山听了,摇了摇头。

“我看不需要那么多的人讲话。这又不是举行什么仪式!”这套讲究形式的做法一直搞到乡下使朱明山控制不住愤懑。

县委书记的不满意弄得乡长脸上很难看。现在李瑛的大眼睛望着他冒汗的胖脸,他努着厚嘴唇讷讷地说:“村干部不实干,推不动群众。他们拿个传话筒满街喊叫治虫;我们一走,他们就把传话筒挟在胳膊底下,和群众一块儿说没信心的话哩……”

“说啥哩嘛!”有一个挤在跟前的村干部不满意地走开了。他一边走一边喃喃说:“一开会不是半夜就是鸡叫,说过来说过去就是那几句,谁个倒有信心嘛?”

“以前的办法不对,这不是县上派的工作组连夜下来了吗?”蔡治良转身对那走开的人倔强的背影和解着。

“开会,”朱明山对崔浩田说,“还是你讲一下吧,简单一点。”

“你不讲几句吗?”

“我讲什么?科学最有力量的宣传是实验。”

于是乡长宣布开会,区委书记站在正屋的门台上讲话了。四十多个村干部在小院里溜墙根和房檐的阴影蹲了一圈。朱明山在乡政府办公室的门坎上坐下来抽烟,低头沉思着。

“有多少喷雾器?”

“一村能去两个,原来发给乡上的两个都给整坏了。”李瑛说。

朱明山抽着烟,转眼注视着一圈听众情绪上的反应。

开始的时候,人们瞪大了眼睛盯着崔浩田,用心地听着,好像唯恐有一句陕北口音听不明白。后来渐渐越来越多的人,脸上显示出满意的笑容。当崔浩田讲到科学不是依靠行政命令,也不是依靠反复唠叨,而是依靠成功的实际打破迷信的时候,有些村干部把嘴里噙的烟锅拔开,对身旁的人信服地点头。刚才不满地走开的那人蹲在朱明山对面的墙根大声说:“开头这么办就畅了!”

“没有拿来两个喷雾器?”乡长觉得这人好像有意在县委书记面前臭他,忿愤地质问,“是不是两个摆弄瞎了一对?”

“老百姓没见过那东西,这个一弄那个一弄就坏了。”有人辩解。

“众位同志,”蔡治良站起来了,“我有个意见……”

朱明山高兴地从板凳上站起来,看这个植棉能手会提出什么意见。

“我这个意见可是想出来的,没试验过。”蔡治良首先声明,然后才说,“你们说那辣子好呛人?一斤能熬多少水?熬一担,掺几担白水,味还不小吧?”

“好意见,好意见!”全院的人嚷着。朱明山不由得走到蔡治良跟前,心里想:这个人的钻研精神比有些干部强百倍。

“还有,”蔡治良进一步说,“烟叶和辣子不能用完,人还要吃;煤油人不吃。笑啥?那东西掺上水治虫,虫还活得了。那东西和硫磺、石灰还不一样,轻一点重一点,没蚀劲儿。”

“还有吗?”朱明山高兴地问,也像还不满足。

“想到的就这些,”蔡治良仍然拘束地说,“这是烟叶呛得我想起的,不敢保证能顶事。”

“所有这些新办法,都要在这几天里试验。”朱明山向崔浩田和刚刚从屋里出来的李瑛吩咐。

“药械已经准备好了。”李瑛报告。

“准备好了就出动。”

于是人们按两个喷雾器一个村的治虫小组,跟村干部们一块儿走了。年轻的村干部跑进屋去,争着背的背,挑的挑,要求先到自己的棉地里去。满院乱杂杂的好像市集。朱明山把他的车子往空起来的屋里推,李瑛高兴地跑过来:“朱书记,你也下地吗?热哩!”

“你姑娘人家不怕热,我当过兵的怕热吗?”

(本文创作于1953年,有删节)

题型3 鉴赏小说的情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给儿子

陈 村

你总会长大的,儿子,你总会进入大学,把童年撇得远远的。你会和时髦青年一样,热衷于旅游。等到暑假,你的第一个暑假,儿子,你就去买票。

火车430公里,一直坐到芜湖。你背着包爬上江堤,看看长江。再没有比长江更亲切的河了。它宽,它长,它黄得恰如其分,不失尊严地走向东海。

你走下江堤,花一毛钱去打票,坐上渡船。船上无疑会有许多人。他们挑着担子,扛着被子,或许还有板车。他们说话的声音很高,看人从来都是正视。也许会有人和你搭话,你就老老实实说话。他们没有坏意。

你从跳板走上岸,顺着被鞋底和脚板踩硬踩白的大路,走半个小时。你能看到村子了。狗总是最先跳出来的。你可以在任何一家的门口坐下,要口水喝。主人总是热情的,而狗却时刻警惕着。也许会引来它的朋友们,纷纷表示出对你的兴趣。你要沉住气。

你谢过主人,再别理狗的讹诈,去河边寻找滩船。如果你运气好,船上只有一两个客,你就能躺在舱里,将头枕着船帮,河水拍击船底的声音顿时变得很重。船在桨声中不紧不慢地走。双桨“吱呀吱呀”的,古人说是“欸乃”,也对。怎么说怎么像。

板桥就在太阳落下去的地方。你沿着大埂走,右边是漕河,它连接着巢湖和长江。河滩如没被淹,一定有放牛的。你走过窑场就不远了。可以问问人,谁都愿意回答你,也许还会领你走一段,把咄咄逼人的狗子赶开。走到你的腿有点酸了,那就差不多到了。

走下大埂,沿着水渠边的路走。你走过一座小桥,只有一条石板的桥就是进村了。我曾写过它。这时,你抬起头,会发觉许多眼睛在看着你。

你对他们说,你叫杨子,你是我的儿子。

儿子,你得找和你父亲差不多年纪的人,他们才记得。

他们会记得那五个“上海佬”,记得那个戴近视眼镜的下放学生。他们会说他的好话和坏话。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听着,不许还嘴。他们会告诉你一些细节,比如插不齐秧,比如一口气吃了个12斤的西瓜。你跟他们一起笑吧,确实值得笑上一场。

你们谈到黑了,会有人请你吃饭。不必客气,谁先请就跟谁去。能喝多少喝多少,能吃多少吃多少,这才像客人。天黑了,他们会留你住宿。他们非常好客。

儿子,你去找找那间草屋。它在村子的东头,通往晒场的路边,三面环水。你比着照片,看它还像不像当年。也许那草屋已经不在了,当年它就晃晃的,想必支撑不到你去。也许,那里又成了一片稻田。

晚上,你到田间小路上走走。你边走边读“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感受会深深的。风吹来暖暖的热气,稻穗在风中作响。一路上,有萤火虫为你照着。

假如你有胆量,就到村东头的大坟茔去。多半会碰上“鬼火”,也就是磷火。你别跑,你坐在坟堆上,体会一下死的庄重和沉默。地下的那些人也曾生活在这块土地上,劳动,繁殖。他们也曾埋葬过他们的祖先。①你会捉摸到一点历史感的,这比任何教科书都有效。

住上几天,你就熟悉村子了。男人爱理干干净净的发式,两边的头发一刀推净,这样头便显得长了。顶上则是长长的头毛,能披到眼睛,时而这么一甩,甩得很有点味道。

我喜欢见他们光着上身光着脚的样子。皮肤晒成了栗色,黑得发亮发光,连麦芒都刺不透它。他们不是生来这样的。和他们一起下河,你就知道,他们原先比你还白。现在,他们和你的祖先一样黑了。和你父亲当年一样黑。你要是下田,就和你一样黑。

下田去吧,儿子。让太阳也把你烤透。你弯下腰,从清晨弯到天黑,你恨不得把腰扔了。你的肩膀不是生来只能背背书包的。你挑起担子,肩上的肌肉会在扁担下鼓起。也许会掉层皮,那不算什么。你去拔秧,插秧,锄草,脱粒。你会知道自己并非什么都行。你去握一握大锹,它啥时候都不会被取代。工具越原始就越扔不了,像锤子,像刀,总要的。你得认识麦子,稻子,玉米,高粱,红薯。它们也是扔不了的。你干累了,坐在门边,看着猪在四处漫游,看着鸡上房,鸭下河,鹅窜进秧田美餐一顿。你听着杵声,感觉着太阳渐渐收起它的热力。你心平气和地想想,该说大地是仁慈的。它在无止无息地输出。我们因为这输出,才能存活,才得以延续。

那一层层茅草铺就的屋顶,那一条条小河分割的田野,那土黄色的土墙,那牛,那狗。那威力无比的太阳。

②你会爱的。

你就这样住着,看着,干着。你去过了,你就会懂得父亲,懂得父亲笔下的漕河。当然,这实在不算什么,应当珍视的是你懂了自己。③你得不让自己飘了,你得有块东西镇住自己。也许,借父亲的还不行,你得自己去找。

当你离开板桥的时候,人们会送你。你是不配的,儿子。你得在晚上告别,半夜就走。夜间的漕河微微发亮,你独自在河滩坐上一会,听听它的流动。

要是凑巧,你可以带条狗崽子回来。找条有主见的。开始,也许它有点想家。日子长了,你们能处好。你会发觉,为它吃点辛苦是值得的。

也就是这些话了,儿子。你得去,在大学的第一个暑假就去。④我不知道究竟会怎样。要是你的船走进漕河,看见的只是一排烟囱,一排厂房,儿子,你该替我痛哭一场才是。虽然我为乡亲们高兴。

1984.8.5

(有删改)

题型4 鉴赏小说的环境描写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霞光灿烂的早晨

陈忠实

    不管夜里睡得多么迟,饲养员恒老八准定在五点钟醒来。屋里静极了,耳边没有了骡马踢踏的骚动声音,也没有牛倒嚼时磨牙的声音。

    恒老八坐起来的时候,猛乍想起,昨日后晌,队里已经把牲畜包养到户了。他昨晚睡在这里,是队长派他看守一时来不及挪走的农具草料。

    窗外很黑,隐隐传来一声鸡啼。他又钻进被窝,却怎么也不能再次入睡……

    编上了号码的纸块儿,盖着队长的私人印章,揉成一团,掺杂在许多空白纸块揉成的纸团当中,一同放到碗里,摇啊搅啊。队长端着碗,走到每一个农户的户主面前,由他们随意拣出一只来……队里给牲畜核了价,价钱比牲畜交易市场的行情低得多了,而且是三年还清。这样的美事,谁不想抓到手一匹马或一头牛哩!八老汉早在心里祈愿,要是能抓到那头母牛就好了。可惜,这牛到了杨三家里,明年准定生出一头小牛犊,人家的小院里,该是怎样一种生气勃勃的气派……他嫉妒起杨三来了。

    杨恒老汉为公社整整喂了十九年牲畜了。十九年来,他睡在塬坡上的这间饲养棚里。无数个日日夜夜,牛马嚼草的声音,像音乐一样和谐悦耳。牛马的粪便和草料混合的气味,灌进鼻孔,渗透进衣裤的布眼儿……可惜!没有抓到一头!这样的生活今天完结啰!从明天开始,他就要在自个的责任田里劳作了。

    木格窗户透出一缕缕微微的亮光。山野里传来一声声沉重的吭哧声,伴和着车轮的吱吱响。一听见别人干活,恒老八躺不住了。他拉开门栓,一股初冬的寒风迎面扑来,让他打个寒颤。从村庄通到塬坡上来的小路上,有人躬着腰,推着独轮小车,前头有婆娘肩头挂着绳拽着。那是杨云山嘛!狗东西,杨庄第一号懒民,混工分专家,刚一包产到户,天不明就推粪上坡了。勤人倒不显眼,懒民比一般庄稼人还积极了。他想笑骂那小子几句,想想又没有开口。既然懒民都赶紧给责任田施冬肥,恒老八这样的正经庄稼人还停得住么?回,赶紧回去。

    恒老八下了坡,刚到村口,老伴迎面走来:“人家都给麦地上粪哩,你倒好,睡到这时光!”

    “八叔——”玉琴跑着喊着,挡在当面,“我那头黄牛,不吃草咧,你去给看看——”

    不等老八开口,八婶转过身来:“各家种各家的地,过各家的日月了。他给你家去看牛病,谁给他记工分?”

    “你这人——”老八瞪起眼,盯着老伴。这样的话,居然能说得出口来,还说她贤明哩!

    “嗨呀!我说笑话嘛!”八婶勉强笑笑,算是圆了场,转身走了。

    牛只是夜里受了凉,没什么大碍。八老汉给牛扎了针,又叮嘱了几句。婆媳二人要留他吃饭,挽留不住,说着感恩戴德的话,送到门口。他在饲养室里多少次治好牛马的小伤小病,也就是那么回事了。如今却受到这样的款待,真是叫八老汉感慨系之。

    老远就看见公社郑书记站在自家门口的粪堆前,帮老伴敲碎冻结的粪疙瘩,还笑着说着什么。郑书记一大早到村里来,有啥事呢?

    “老杨,听说你舍不得那些牛马,还落了泪?”郑书记哈哈笑着,“是吗?”

    老八咧着嘴,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信哩!你为那些四条腿熬费过心血,有感情哩!”郑书记蹲下来,掏出烟袋。“分了牲畜后,现在好多三十来岁的年轻社员不会喂牲畜。问题很普遍。我今日来,想请你到咱公社广播站,讲讲牛马经。”

    “我说不了话……”老八着实慌了。

    “好多人要求请你讲哩!”郑书记说,“我还得找队长,要帮社员安排好牲畜棚圈。一言为定,明天晚上到公社来,我在广播站等你。讲一小时两块,按教授级付款!”

    太阳已经升到碧蓝的天际,雾气已经散尽,冬日的阳光,温暖灿烂,街道里的柴禾堆,一家一户的土打围墙,红的或蓝的房瓦,光秃秃的树枝,都沐浴在一片灿烂的晨光里。

    “跟你商量一件事。”恒老八对着扑出灶堂的火焰点着旱烟,给老伴说,“咱得买牛。庄稼人不养牛,抓摸啥呢?一年务育一头牛犊,两年就翻身了。现时处处包产到户,牛价月月涨。我没旁的本事,喂牛嘛,嗨嗨……”

    老伴端出一碗荷包蛋,放到老八面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居然嗔声媚气地说:

    “吃吧!吃得精神大了,再满村跑着去给人家看牛看马……”

    老八却像小孩一样笑眯了眼睛。

题型5 鉴赏小说的艺术特色
现代文阅读Ⅱ;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在异乡

[美]海明威

秋天,战争不断进行着,但我们再也不去打仗了。意大利米兰的深秋冷飕飕的,天黑得很早。转眼间华灯初上,沿街看看橱窗很惬意。店门外挂着许多野味;雪花洒在狐狸的卷毛上,寒风吹起蓬松的尾巴;掏空内脏的僵硬的疣沉甸甸地吊着;一串串小鸟在风中飘摇,羽毛翻舞着。这是一个很冷的秋天,风从山岗上吹来。

每天下午,我们都上医院去。薄暮时分穿过市区,有三条通往医院的路。两条沿着运河,可是太长,所以人们总是走过横跨运河的桥,到医院去。河上有三座桥,都可以走,随你挑选。其中一座上面有个卖炒栗子的女人。站在她的炭火前周身暖和,炒栗子放在口袋里,好一会都是热乎乎的。医院很古老,也很幽美。一进大门就是个庭院,穿过去,对面又有一扇门,出去就到医院了。葬礼的仪式时常从院子里开始。老医院对面有几幢新造的砖砌房屋。每天下午,我们在那里相聚,坐在将为我们治好病的手术椅里,大家彬彬有礼,互相关心地问是什么病。

医生走到我的手术椅旁说:“战前,你最喜欢什么?玩球吗?”

“不错,踢足球。”我说。

“好,”他说,“你会重新踢足球的,肯定比以前踢得更好。”

我的膝关节有病,从膝盖到踝节之间的小腿僵直,没有腿肚子似的。医疗器能使膝关节弯曲得像骑三轮自行车那样灵活。可是眼下还不能弯,医疗器转到膝关节时便倾斜,不灵了。医生说:“一切都会顺利的。小伙子,你是个幸运儿。你会重新踢足球的,像个锦标选手。”

旁边的手术椅中坐着一位少校。他的一只手小得像个娃娃的手。上下翻动的牵引带夹着那只小手,拍打着僵硬的手指。轮到检查他时,少校对我眨眨眼,一面问医生:“我也能重新踢足球吗,主任大夫?”他的剑术非常高超,战前是意大利最优秀的剑术家。

医生回到后面的诊所里,拿来一张照片,上面拍着一只萎缩的手,几乎同少校的一样小,那是整形之前照的,经过治疗后就显得大一点了。少校用一只好手拿着照片,十分仔细地瞧着,问道:“是枪伤吗?”

“工伤。”医生回答。

“很有意思,很有意思。”少校说着便把照片递还给医生。

“你该有信心了吧?”

“不。”少校答道。

每当我们坐在手术椅中,他总要不厌其烦地纠正我的意大利语法。不过,他却夸奖我口语流畅。我们轻松自如地用意大利语闲聊。

我可以肯定,少校不相信机械治疗,可他总是按时上医院,从不错过一天。在一段时间内,我们谁都不信这玩艺儿。有一天,少校甚至说,这些东西全是胡闹。那时,那种医疗器刚问世,我们正好去做试验品。这真是白痴想出的花样,他说:“纸上谈兵,跟任何理论一样。”少校长得矮小,却笔挺地坐在手术椅中,将右手伸入机器,让牵引带夹着手指翻动,眼睛直盯着墙壁。

“结婚了吗?”少校问我。

“没有,但很想。”

“你太蠢了。”他看上去很恼火,“一个男人决不能结婚。”

“为什么,少校先生?”

“别叫我少校先生。”

“为什么男人不应该结婚?”

“不该,就是不该,”他怒气冲冲地说,“即便一个人注定要失去一切,至少不该使自己落到要失掉那一切的地步。他不该使自己陷入那种境地。他应当去找不会丧失的东西。”

他说着,眼睛直瞪着前面,显得非常恼怒、痛苦。

“可为什么一定会失掉呢?”

“肯定会失掉。”他望着墙壁说,然后,低下头看着整形器,吱吱咯咯地把小手从牵引带里抽出来,在大腿上狠狠拍几下。“肯定会失掉,”他几乎大吼了,“别跟我争辩!”接着他对看管机器的护理员叫道:“来,把这该死的东西关掉!”

他回到另一间诊室去接受光疗和按摩了。一会儿,我听见他向医生请求借用电话,后来,门关上了。他重新回到这间房间时,我正坐在另一只手术椅中。他披着斗篷,戴着帽子,径直朝我坐的地方走来,把一条胳膊搁在我的肩上。“真对不起,”他说,一面用那只好手拍拍我的肩膀,“刚才我太失礼了。我妻子刚去世。请原谅。”

“噢……”我惋惜地说,“非常遗憾。”

他站在那儿,咬着下嘴唇。“忘掉痛苦,”他说,“难哪!”

他的目光越过我,望着窗外。接着他哭了。“我简直忘不掉悲痛。”他边说边哽咽着。然后他失声痛哭,又抬起头,茫然呆视着,咬紧嘴唇,泪流满面,接着,挺起腰,带着军人的姿态,迈过一排排手术椅,昂然而去。

医生告诉我,少校的妻子很年轻,死于肺炎;少校直到残废不能再打仗后,才同她结婚。她只病了几天。谁也没料到她会死的。她过世后三天内,少校没上医院。之后,当他照常来就诊时,军服的袖子上多了一块黑纱。那时,医院的墙上已经挂起镶着大镜框的照片,拍着各种病例在治疗前后的不同形状。在少校坐的手术椅的对面墙上,挂着三张照片,都是类似他的病例,但已整形,完全是正常的手了。我不知道医生打哪儿弄来这些照片的。我一向以为,我们这些人是第一批来试验医疗器的。不过,少校对那些照片却很淡漠,他只是向着窗外,凝望着。

【注】本文的写作背景是第一次世界大战。

题型6 分析小说的主题
现代文阅读Ⅱ。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命若琴弦

史铁生

莽莽苍苍的群山之中走着两个瞎子,一老一少,一前一后,两顶发了黑的黑帽起伏躜动,匆匆忙忙,象是随着一条不安静的河水在漂流。无所谓从哪儿来,也无所谓到哪儿去,每人带一把三弦琴,说书为生。

老少二人都赤着上身,各自拎了一条木棍探路,缠在腰间的粗布小褂已经被汗水湿润了一大片,扬起来的黄土干得呛人。老瞎子想赶着多说书,整个热季领着小瞎子一个村子紧走,一晚一晚紧说。老瞎子一天比一天紧张、激动。

小瞎子想起匣子里听来的东西,就问:“什么上绿色的长乙(椅)?”

“什么?噢,八成是一把椅子吧。你就爱瞎听那些玩艺儿。听那些玩艺儿有什么用?天底下的好东西多啦,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我就没听您说过,什么跟咱们有关系。”小瞎子把“有”字说得重。

“琴!三弦琴!你爹让你跟了我来,是为了让你弹好三弦子,学会说书。可你的心思总不在学艺上。你这小子心太野。老人的话你从不着耳听。你那三弦子弹的还差着远呢。咱这命就在几根琴弦上,我师父当年就这么跟我说……

“您师父还给您留下一张药方,您得弹断一千根琴弦才能去抓那付药,吃了药您就能看见东西了。我听说过一千遍了。”

“你信不信?”

小瞎子不正面回答,说:“干嘛非得弹断一千根琴弦才能去抓那付药呢?”

“那是药引子。机灵鬼儿,吃药得有药引子!”

“一千根断了的琴弦还不好弄?”小瞎子忍不住嗤嗤地笑。

“笑什么笑!你以为你懂得多少事?得真正是一根一根弹断了的才成。”小瞎子不敢吱声了,听出师父又要动气。每回就是这样,师父容不得对这件事有怀疑。

老瞎子也没再作声,显得有些激动,双手搭在膝盖上,两颗头一样的眼珠结着苍天。老瞎子想,盼了五十年了!五十年中翻了多少架山,走了多少里路哇。挨了多少回晒,挨了多少回冻,心里受了多少委屈呀。现在快阶到了,绝出不了这个夏天了。

老瞎子说书已经说了五十多年。这一片偏僻荒凉的大山里的人们都知道他:头发一天天变白,背一天天变驼,年年月月背一三弦琴满世界走,逢上有愿出钱的地方就动琴弦唱一晚上,给寂寞的山村带来欢乐。

他会的老书数不尽。他还有一个电匣子,据说是花了大价钱从一个山外人手里买来,为的是学些新词儿,编些新曲儿。其实山里人倒不太在乎他唱什么。人人都称赞他那三弦子弹得讲究,轻轻漫漫的,飘飘洒洒的,疯颠狂放的,那里头有天上的日月,有地上的生灵。老瞎子的嗓子能学出世上所有的声音。男人、女人、刮风下雨、兽啼禽鸣。不知道他脑子里能呈现出什么景象,他一落生就瞎了眼睛,从没见过这个世界。

这只神奇的匣子永远令小瞎子着迷,遥远的地方和稀奇古怪的事物使他幻想不绝,凭着三年朦胧的记忆,补充着万物的色彩和形象。

每天晚上师父到岭下去,兰秀儿就猫似的轻轻跳进庙里来找小瞎子听匣子。兰秀儿还带来熟鸡蛋,条件是得让她亲手去扭那匣子的开关。“往哪边扭?”“往右。”“扭不动。”“往右,笨货,不知道哪边是右哇?”“咔哒”一下,无论是什么便响起来,无论是什么俩人都爱听。

老瞎子弹断了最后两根琴弦。两根弦一齐断了。他没料到。他几乎是连跑带爬地上了野羊岭,回到小庙里。老瞎子留下小瞎子在庙里养病,天不亮就上路了。谁也没想到他竟去了那么久。

老瞎子回到羊坳时已经是冬天。漫天大雪,灰暗的天空连着白色的群山。没有声息,处处也没有生气,空旷而沉寂。

村里人告诉他,小瞎子已经走了些日子。

“什么时候走的?”

人们想了好久,都说是在兰秀儿嫁到山外去的那天。老瞎子心里便一切全明白。老瞎子面容也憔悴,呼吸也孱弱,嗓音也沙哑了,完全变了个人。他说得去找他的徒弟。

若不是还想着他的徒弟,老瞎子就回不到野羊坳。那张他保存了五十年的药方原来是一张无字的白纸。他不信,但人人都说那果真是一张无字的白纸。老瞎子在药铺前的台阶上坐了一会儿,他以为是一会儿,其实已经几天几夜,骨头一样的眼珠在询问苍天,脸色也变成骨头一样的苍白。他再不想动弹,吸引着他活下去、走下去、唱下去的东西骤然间消失干净。就象一根不能拉紧的琴弦,再难弹出悦耳的曲子。老瞎子的心弦断了,准确地说,是有一端空无所系了。一根琴弦需要两个点才能拉紧。心弦也要两个点——一头是追求,一头是目的——你才能在中间这紧绷绷的过程上弹响心曲。现在发现那目的原来是空的。老瞎子在一个小客店里住了很久,觉得身体里的一切都在熄灭。直到忽然想起他的徒弟,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可那孩子在等他回去。

茫茫雪野,皑皑群山,在地之间躜动着一个黑点。走近时,老瞎子的身影弯得如一座桥。他去找他的徒弟。他知道那孩子目前的心情、处境。

他一路走,便怀恋起过去的日子,才知道以往那些奔奔忙忙兴致勃勃的翻山、走路、弹琴,乃至心焦、忧虑都是多么欢乐!那时有个东西把心弦扯紧,虽然那东西原是虚设。在深山里,老瞎子找到了小瞎子。

小瞎子正跌倒在雪地里,一动不动,想那么等死。老瞎子懂得那绝不是装出来的悲衰。老瞎子把他拖进一个山洞,他已无力反抗。老瞎子捡了些柴,打起一堆火。

小瞎子渐渐有了哭声。老瞎子放了心,任他尽情尽意地哭。只要还能哭就还有救,只要还能哭就有哭够的时候。

小瞎子哭了几天几夜,终于说话了:“干嘛咱们是瞎子!”

“就因为咱们是瞎子。”老瞎子回答。

终于小瞎子又说:“我想睁开眼看看,师父,我想睁开眼看看!哪怕就看一回。”雪停了

铅灰色的天空中,太阳象一面闪光的小镜子,鹞鹰在平稳地滑翔。

“那就弹你的琴弦,”老瞎子说,“一根一根尽力地弹吧。”

“师父,您的药抓来了?”小瞎子如梦方醒。

“记住,得真正是弹断的才成。”

“您已经看见了吗?师父,您现在看得见了?”

小瞎子挣扎着起来,伸手去摸师父的眼窝。老瞎子把他的手抓住。

“记住,得弹断一千二百根。”

“一千二?”

“把你的琴给我,我把这药方给你封在琴槽里。”老瞎子现在才懂了师父当年对他说的话——你的命就在这琴弦上。

目的虽是虚设的,可非得有不行,不然琴弦怎么拉紧,拉不紧就弹不响。

“怎么是一千二,师父?”

“是一千二。我没弹够,我记成了一千。”老瞎子想:这孩子再怎么弹吧,还能弹断一千二百根?永远扯紧欢跳的琴弦,不必去看那无字的白纸……

现在让我们回到开始:

莽莽苍苍的群山之中走着两个瞎子,一老一少,一前一后,两顶发了黑的草帽起伏躜动,匆匆忙忙,象是随着一条不安静的河水在漂流。无所谓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也无所谓谁是谁……

(有删改)

题型7 赏析小说的标题
文学类文本阅读;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铁十字勋章

[德国]米勒

1945年四月,在梅克伦堡州的施塔加德,一位卖纸的商人从顾客那里听说了希特勒的婚礼以及希特勒自杀的消息,决定枪杀自己的妻子,还有他十四岁的女儿,然后自杀。

在一战时他做过预备军官,现在还保存着一把左轮手枪和十枚子弹。

一天傍晚,他的妻子端着晚餐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他正站在桌子边擦拭着那把手枪。他的翻领上别着一枚铁十字勋章,这本该是节日时才佩戴的。

元首选择了自杀——面对妻子的疑问他这样解释道,同时他说,他要选择效忠于元首。他问她,作为他的妻子,是否在这件事上也准备好了追随他。他说,对于女儿他毫不怀疑,她一定会借助父亲的协助,体面地死亡,而不去苟活。他叫来女儿,她没有让他失望。没有等妻子的回答,他便让两人都穿上大衣,因为他要带她们到郊外找个合适的地方,免得引人注目。她们服从了。然后他给左轮手枪装上了子弹,让女儿帮他穿上大衣,锁上了房门,并把钥匙扔进了信箱。

外面下着雨,他们在昏暗的街道上向郊外走着,丈夫走在前面,没有回头去看远远跟着的妻子和女儿。他听得见她们走在沥青路上的脚步声。

当他离开大路走上通往毛榉林的小径时,他转过头催促她们走快些。晚风在这片没有树的平地上更加疾劲,地面被雨水淋湿,她们的脚步没有了声响。

他对她们喊道,她们应该走在前面。跟着她们在后面走着,他也想不清楚:是他担心她们可能就这样跑掉,还是他希望自己可以跑掉。没过一会儿,她们已经在前面很远了。当他再也看不到她们的时候,他已经明白了,他没有勇气直接离开,他却十分希望,她们已经走了。他停了下来,在路边小便。左轮手枪在他的裤子口袋里,透过薄薄的布料他感受到了枪的冰冷。当他加快脚步想赶上她们时,每走一步手枪都碰打在他的腿上。他放慢了脚步。可当他把手伸进口袋,想把枪扔掉时,他看见了他的妻子和女儿。她们站在路中间,正等着他。他原本计划在树林中做这件事,但是枪声在这里被听到的可能性应该也不大。

他拿出枪,解除保险,而他的妻子正接着他的脖子,抽泣着。她是那么沉重,他拼力摆脱她,走向正怔怔地盯着他的女儿,用枪对准了她的太阳穴,闭上眼睛扣动了扳机。他希望枪哑火,但是他听到了枪声,看到女孩摇晃着倒下了。

妻子发着抖,尖声大叫。他必须稳住她。直到三声枪响过后,她安静了。

现在,他是独自一人。

没有人会来命令他将手枪的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了。死去的人也不会看见他,没有人能看见他。这出戏演完了。幕已落下,他可以去卸装了。

他将手枪塞进口袋,俯身看着他的女儿。然后他开始奔跑起来。他沿着小径跑回了街道,又沿着街道跑了一段,但不是往城里的方向,而是向西。他跑了一会儿,然后他坐在街边,靠着一棵树,喘息着,思索着他的境况。他发现,事情也不是无可救药。

他只要继续跑,一路向西,避开居民区。他可以隐居在任何一个地方,最好是在另一座城市,改名换姓,做一个不知名的难民,普普通通,勤勤恳恳。他把枪扔进阴沟里,站了起来。

走在路上,他突然想起忘记把铁十字勋章扔掉。他把它扔掉了。

题型8 小说阅读探究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杜鹃为什么这样红 

红边瑾

过了三月,春风就开始为小兴安岭送暖,一点一点地化去树下的冰雪,一点一点地拂醒冬眠的树枝,于是,就有了报春的杜鹃花盛开满山了。

是啊,这片土地曾经历过历史的寒冬,有一条红色的河流奔腾在白山黑水之间,那么悲壮不屈,气壮山河。

记得,位于小兴安岭西侧的龙门石寨是抗战时期东北抗日联军第三路军的密营所在地,每一株杜鹃花里,都浸染着先烈们抗日救亡的铁血。

1931年秋天,东北三千万同胞沦为亡国奴。松江悲歌盘旋,辽河两岸人哭。眼看日寇的铁蹄肆意践踏,个头不高的辽宁朝阳青年赵尚志,毅然肄业离开了远在广东的黄埔军校,返回家乡从事抗日活动。他在战争中学习战争,拥有了出众的军事指挥才能。1936年山菊花盛开的时候,赵尚志在中共北满临时省委成立大会上被选为执行主席。省委确定了抗联第三和第六军扩大抗日根据地,向新区发展,向日伪统治薄弱的狭缝中突击的策略,提出了在北满通北、海伦一代开拓新的游击区、建立抗联后方基地的任务。

比之南方中国工农红军的长征,东北抗日联军的西征也很艰苦,因为他们要在林区高寒的无人区求生。1937年3月初,远征部队挺进到小兴安岭的通北林区,吸引了日伪军从各地调集来的8000多人对远征部队实施前堵后追,敌人意欲将三军主力一举歼灭。时至隆冬,许多战士被冻伤冻死。由于敌人严密的封锁,部队给养发生极大困难,粮食吃尽,只好宰食瘦弱的战马,马肉吃光了吃马皮,马皮吃光了就以橡子为食。当部队行至通北八道林子时,部队已经断炊数日,危机之下,赵尚志决定在这里埋伏狙击鬼子。

部队在密林深处卧雪静等了两个多小时后,步行的一个营伪军和马爬犁拉着的100多名日本兵先后进入了伏击圈。赵尚志指挥部队放过伪军,一齐向日本兵射击。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日伪军措手不及,拉爬犁的马受惊扭头就跑,一时间人仰马翻。有的日伪军仓促抵抗,有的日伪军拼命外跑,趁着日伪军失去指挥、乱了阵脚的机会,赵尚志命令部队向敌人发起冲锋。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紧张战斗,西征的抗联将士取得了首胜。赵尚志率领部队到达通北后,为扭转被围追堵截的被动局面,又打了一次“冰趟子伏击战”,部队又一次大获全胜。

“八道林子阻击战”和“冰趟子伏击战”是赵尚志指挥抗联三军远征队进行的两次较大的战斗,也是抗联斗争史上敌众我寡、以少胜多的两次著名战例。

抗联三军两次西征打下了稳固的群众基础,在通北林区南北河流域建立起了抗联后方基地,这一地区成为黑嫩平原游击战争的指挥中心,指挥北满抗联部队在大小兴安岭林区与敌人进行殊死抗争、浴血奋战,赵尚志、李兆麟、冯仲云、金策、许亨植、戴鸿宾、冯治纲、张兰生、王明贵、王钧、赵敬夫、高禹民、于天放、陈雷、郭铁坚、雷炎等留下了许多流血牺牲的悲壮故事。

在抗联艰苦卓绝的斗争中,李兆麟、于天放、陈雷以战斗生活为背景,一段一段写出了著名的歌曲《露营之歌》。这首歌,边写边改边唱,从西征开始,写到西征结束:

朔风怒吼,大雪飞扬,

征马踟蹰,寒气侵入夜难眠。

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

战士们,精诚奋发横扫嫩江原。

伟志兮!何能消灭!

全民族,各阶级,团结起,

夺回我河山。

其中,“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两句歌词的故事催人泪下。

当时,部队露营在外,寒冷的天气里,抗联战士只能围坐篝火取暖。篝火燃烧,耗尽了周围氧气,产生了大量的二氧化碳,人睡着后,很容易吸进二氧化碳中毒昏迷,有的人昏倒在篝火里,等战友发现时人已经死去,更有甚者,有的被火烤焦了,烤干了,只剩下了半个躯体……

杜鹃为什么这样红?我想,该是啼血的黎明和迎春的诗句吧?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镇上最漂亮的女孩

〈美〉泰勒·塞姆特·温斯路

瑞拉·玛莉从十三岁起就为她的长相感到难过。那时,她长得比其他的女孩子都高,为此她感到很难为情,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太瘦了。

到二十岁时,她确信她的长相实在有点太难看了。其他所有的女孩子看上去都小巧玲珑,动人可爱。可瑞拉的衣服总是绉巴巴地穿在身上。

男孩子和女孩子们都喜欢瑞拉。她是个好女孩——如果忘掉她的长相的话,她的头发也不对劲,总是一串一串的,但她有一张快乐的脸。

尽管如此,瑞拉有了一个男朋友,帕特·鲁迪,他的父母开着一间杂货店。帕特并不是什么引人注目的人物,但凭瑞拉的长相,这已经挺不错了——人们都这样认为。

瑞拉对帕特很感激,因为帕特待她很好,她当然也很关心帕特。她觉得和帕特在一起很有趣。瑞拉应该很满足了,要不是她又喜欢上了山姆·特纳德的话——山姆是镇上令人关注的人物。他父亲是位银行家,非常富有。母亲是镇上社交活动的组织人。另外,山姆高大而又英俊。

帕特开始和父亲一起经营杂货店,山姆则进了银行。这是小镇上男孩子们的选择。

瑞拉什么也没干。她的父亲有足够的钱养活她。她总和帕特一起去舞会——远远地羡慕地看着山姆。镇上的人觉得瑞拉会嫁给帕特,而帕特会接替他父亲的杂货店。 如果不是莱斯利·杜兰特先生的出现,这一切都会发生的。莱斯利·杜兰特先生是一位著名的杂志插图画家。他到镇上来看她的姨妈。当然,他参加了各种聚会。他是一个社交名星,在镇上只呆了几天但却长得足够发生什么事了。

他看到了瑞拉·玛莉。瑞拉站在门边看着山姆,并不知道她的脸上把她所想的都显露了出来。没有人注意到这点——除了杜兰特。他看到瑞拉穿着件不合身的衣服,头发不平整;山姆却衣装得体,充满自信。接着,帕特带着瑞拉去跳舞了。

第二天,杜兰特作出一项惊人的宣布。他告诉每一个听他讲话的人,瑞拉·玛莉是目前镇上最漂亮的女孩,是他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

从来没有人评论过瑞拉的长相,她一向害羞、自卑,常常对她的容貌感到伤心。但现在,一位从未来过镇上的权威说她居然是最漂亮的女孩。

当杜兰特自己告诉她这话时,她一时不知所措,好不容易说出谢谢两个字来。随后,她羞答答地找到了杜兰特。“我希望您能告诉我,怎样才能使我变得好看点?”她不好意思地问道。 杜兰特和瑞拉的母亲对瑞拉的服饰进行了一番打扮。杜兰特帮她重新梳理了头发,告诉她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

那天晚上为杜兰特举行了舞会——这是他在镇上呆的最后一晚。瑞拉头一次成了引人注目的中心。杜兰特满意地看到山姆专心致致地和瑞拉一起跳舞,瑞拉用热切的眼光看着他——以前山姆从未注意过她。

杜兰特回到在纽约的家,投入繁忙的工作,很快忘了这件事。时光流逝,直到有一天……

杜兰特正在一家餐馆一人吃午饭,一位动人的高个妇人朝他走来。

“您还认识我吗?”妇人问道。

杜兰特记不起来。

“我是瑞拉·特纳德——您认识我时我叫瑞利·玛莉。您到过我住的镇上——改变了我的生活,您记起来了吗?”

“哦,当然”,杜兰特说。“我记得,那是我试图改变一个人命运的一次尝试。”

“您做得非常好!”瑞拉说,话音里有种奇怪的语调。

“你和你喜欢的那个男孩子结婚了,对吧?他叫特纳德,对吧?”

“是的,”瑞拉说。“您怎么记得他的名字?又怎么知道我喜欢他?”

“我擅长记人的名字。当时我看见你盯着他的眼神,就什么都知道了,一切就这么简单。”

“是吗?”瑞拉说。“这真有趣,不是吗?我和帕特在一起,又爱上了山姆,我很自卑和不高兴。您突然说我很漂亮——很自然地我成了位漂亮的姑娘。男孩子们都想和我约会,山姆和我就结了婚。”

“太棒了!”杜兰特高兴地笑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不值一提,”瑞拉说。“山姆和我结婚了——我们相处得不好,尽管开始我很幸福。特纳德家的银行倒闭了,所有的钱都没了——我们家也存了钱在银行,当然也没了。山姆又爱上了一个女佣,我们离了婚。三年来,我一直在一所女子学校教书。”

“真糟糕!”杜兰特说。“但也许这比你嫁给帕特强点?”

“可能吧,”瑞拉说。“帕特接替了他父亲的杂货店,和镇上最漂亮的女孩结了婚,他们有三个孩子,过得非常幸福。他变得雄心勃勃,还开了连锁杂货店。现在他是镇上最重要的人物了。”

小说耐人寻味,悬念迭起,请指出文中的两个悬念,并分析其作用。

新题型 文学类阅读与教材写作任务衔接探究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问题。

我真不想脱贫

侯发山

听说月亮湾村脱贫了,我瞅个星期天,决定实地走访一下。我算了算,张蕾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就下来当驻村第一书记,已经四年了。如果月亮湾村能够脱贫摘帽,张蕾就可以打道回府。她是签订了“军令状”的,不脱贫摘帽,不能回城。

我打算到老福家看一看。如果老福脱了贫,那么月亮湾村应该都OK了。老福是村里的老大难,一直拖着月亮湾村致富奔小康的后腿。

老福的父母双双因病去世,因病致贫,他五十多了还没成家,便破罐破摔,成了村里有名的懒汉,说句不当说的,混成了茅子的石头——又臭又硬。当年我曾帮扶过他,头一次去时,看到他家里真像大水冲过一样,估计老鼠都不过夜,家徒四壁,连台电视机都没有。我回来没多久,就去旧货市场给他买了电视、沙发等家具家电。再去时,他已经把电视机卖给收破烂的了。后来,我用自己的工资给他买了两头波尔山品种羊。隔了五天,村主任老贵说,老福已经把羊给赶到集上换成了油盐。我决定不再物质上资助他,又破了半个月工资给他购买了西瓜种子。我担心他把西瓜种子当零食吃了,和村主任老贵一道帮他把种子种下,叮嘱他除草、打药等注意事项。到了秋天,我赶到老福的瓜地,真算是开了眼界,瓜田里的草茂密得能撵出兔子来,偶见草丛间牵扯的瓜藤。我来回走了几趟,终于找出了两个跟小孩儿拳头大小的西瓜蛋,让人看了想掉泪……如果让我来形容老福的话,一个歇后语最恰当不过:石头放在鸡蛋里——混蛋。恰巧这时候,张蕾来当“替死鬼”,我才得以脱身。

河洛地方邪,光说不敢噘。说的是你念叨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就会出现;所以只能念叨好处,不能说别人的不是。就在我刚要出门,老福闯了进来。我怔了一下。老福真是变了,胡子剃得溜光,身上穿得干净清爽,跟几年前相比,年轻了许多,好像吃了孙猴子师父的肉。

我说:“老福,听说你脱贫了?乡里准备给你摘帽呢!”

听我这么一说,老福慌乱地摆着手,说:“叶书记,我不想脱贫!”

莫不是狗改不了吃屎。我暗暗吃了一惊。难道老贵和张蕾给我的信息有误?

“今年西瓜卖了多少钱?”我知道老福承包了十亩地,全部种上了西瓜。不说往年,只要今年纯收入达到4000元,就算脱贫了。我给老福接了一杯水递过去。今年没有大风,没有冰雹,应该说是风调雨顺,不会出现意外。我想套套他的话,给他算算账。

谁知道,老福比山里的猴还精。他接过水,咕咚了两口,狡黠一笑,说:“叶书记,今年没卖上钱!不信,咱算算?”

“好。有头发不要装秃子!”我想听听他怎么狡辩。

老福一下子精神起来,神采飞扬地说:“十亩地,西瓜种苗八千块。土地租金六千块,肥料农药七千块。农膜、水电、燃料等各种杂费,加起来有一万,总投入将近四万。”

我打断他的话,说:“西瓜的产量按亩产3000公斤计算,西瓜的收购价格在每斤一块二左右,一亩地产值六千六,除成本,纯利润在两千六左右,10亩西瓜也该有近三万。”

“不信你问问老贵,我今年真的没得钱,谁得钱谁是河里爬的。”老福两手比划着“王八”游泳的姿势,信誓旦旦地说。

难道老福卖西瓜的钱丢了?我知道他是肚子里玩杂戏——怪主意多,便趁机给老贵打电话。老贵在电话里说,老福良心发现,今年的西瓜一个也没卖,全部捐出了,给敬老院送了一车,给村小学送了一车……接下来,老贵着急地说:“张蕾找来《中州晚报》的记者宣传他呢,这货不知躲哪儿了,电话也不接。”

我心里松了口气,告诉老贵让记者到乡政府来,然后对老福翘着大拇指:“老福,行啊。土话咋讲来着?乌鸦照镜子,刮目相看啊。”

老福有点不好意思了,说:“反正我不想脱贫!”

“为什么?你不摘帽脱贫,人家张蕾就不能回城。你想想,人家一个大姑娘,三十好几,对象都没时间谈……”我越说越来气。

“她比我穷哩……不脱贫就不能回去!”老福打断我的话。

“比你还穷?”老福把我给搞糊涂了,“你是说张蕾比你还穷?开玩笑。”

“她的裤子破了好几个洞呢。我给她钱,她死活不愿意。”

我憋不住笑了,说:“老福,人家穿的那是流行的‘乞丐服’。”

“我说呢,集上的‘穷人’咋越来越多,原来他们不穷啊。”老福不好意思地笑了。

“老福,你把今年种的西瓜全部捐出去,精神可嘉,值得点赞……”我一边想着如何措辞一边说。

老福打断我的话,说:“叶书记,说实在的,我真不想脱贫,一脱贫,张蕾就要走了,可能就再也见不着。为了帮扶我种西瓜,她可真没少操心。我无儿无女,她、她让我感受到了‘小棉袄’的温暖。”泪在老福脸上欢快地流着,浇灌着他那沟壑纵横的皱纹。

(摘编自《微型小说选刊》,2021年第4期)

悬念是指在小说的叙述中先设置一个谜面,藏起谜底,在适当的时候再予以点破,使读者的期待心理得到满足的写作手法。本文善于设置悬念,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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