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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秋
张朝林
“乡亲们,来村部集合,咱们收秋啦!”
村部老槐树上的大喇叭里,响起了村支书山爹的声音。
福爷是支部委员,听到大喇叭响,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房门,东方的晨曦,夹杂着柳树林里的鸟叫声一起扑面而来。福爷仰起头看天。朝霞打过来,落在门前的小河里,河中便有了金红色的波纹。
简单收拾一番,福爷戴上草帽出了门。
东西两丘夹南北平川,是家乡的地貌。一条由北向南的小河,从村前而过。小河岸边是垂柳,初秋下的柳树,变了颜色,绿中透黄。河西,沿堤排列的是新村的别墅群。别墅群后,一望无际的平田是甘蔗林。河东的沙土地,是蔬菜水果基地。甘蔗酿酒厂和蔬菜烘干厂就在河东平田中间。
山爹领着村民们在河西剥甘蔗叶儿。
河西的甘蔗林,长得一丈多高,粗壮的甘蔗被叶子包裹,秋风拂过,泛着绿波。甘蔗是不忙着收的,趁着刚刚来的秋天,是要晒的。剥开紧裹的叶儿,露出秆儿,让秆儿晒晒秋阳,吹吹秋风,落落秋霜,秆儿就更甜,汁水就更饱满,出糖率就更高。
噗噗噗,一根根甘蔗叶儿被拽下。沙沙沙,拽下的甘蔗叶儿铺在地上,铺成绿油油的草原,铺成写给家乡的绿色诗篇。剥叶儿是力气活儿,粗中有细,需从根部剥向顶部,顶部留上五六片叶儿,得轻轻剥,慢慢撕。秆儿高的,还须踮起脚剥。秋阳高照,地如蒸笼,晶莹的汗水落入地上铺平的甘蔗叶儿里。
小憩时,山爹挑几根粗壮的甘蔗扳倒,让大伙儿品秋。一截截秆儿,一咬,满唇白,再嚼,满口甜,乐得大伙儿的脸皱成一朵朵秋菊花,连声说:“好甜!”甘蔗是从南方引进的优良品种,乡亲们在家乡的土地上辛勤耕耘着。
甘蔗叶儿剥好,田野空荡了。地面是一片平静的绿浪,林立的甘蔗仿佛在秋风里哗哗啦啦地笑。
那边,福爷领着村民们在河东的蔬菜水果基地里收秋。
一个个大棚被揭开,秋阳下的蔬菜水果基地,就是家乡的一幅浪漫的油彩画。一串串的圣女果,绿的、黄的、红的,坠在枝叶间,大自然把秋天的色彩都涂抹给了它们。一簇一簇的火龙果叶子,仿佛绿色的瀑布,点缀着白的、黄的花儿,一个个咧开红嘴唇憨笑的火龙果藏在其间。
辣椒园也不甘示弱,“朝天红”“线椒”“水果椒”挂在枝头。尖朝天、头向地的“朝天红”辣椒,一爪一爪地在枝头,闪烁着红晕,在秋风里起舞。“线椒”躲在枝叶中间,风吹来,摇来晃去。稀稀落落的几片叶子上,吊满一枚枚黄的、绿的、红的胖嘟嘟的“水果椒”。
乡亲们头戴草帽,轻轻地摘“朝天红”,放进篮子里。掐“线椒”的,满把满把地揪,满把满把的汁儿,把手指都染绿了。摘“水果椒”的,一次只能攥住一棵,一揪,整个秧儿都摇晃。摘下的辣椒,趁着秋阳是要晾晒的,巧手的村姑村嫂,把各色辣椒摊在地上,拼成一个大大的“丰”字,献给秋日的蓝天。
母亲最爱吃“朝天红”辣椒,总爱在自家的菜园里种上“朝天红”,炒菜、做汤都要放。母亲说,生活中不能没有辣味,日子里有了辣味,生活就齐全了。我们最爱吃母亲做的“朝天红”捣蒜泥,放入豆瓣酱和五香粉,用热油一泼,香味就被激发出来,蘸馍吃,辣到心底,也香到心底。
秋风在吹,秋阳在照。蔬菜水果基地边是一片荷塘。莲蓬饱满了,一个个莲蓬垂着头,微风里密密匝匝,仿佛在向秋天致意。还没开败的几朵莲花,躲在田田的荷叶下,听水鸟在荷叶下唱歌,唱着秋天丰收的歌儿。
(摘自《人民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