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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站在传统上,内心才会深刻(节选)
《广州日报》:在都市忙碌浮躁的生存状态下,你怎么能写出那么清新淡雅的文字?
林清玄:其实,这是从我个人的需求出发的。我小时候生活在农村,家里很穷,跟一般年轻人一样,一心想要成功,想要追求更好的生活。在当时看来,所谓成功就是成为有钱、有权、有影响力的人。后来,我在报馆工作,又做了报社主管;还在电视台主持节目;文章也受到很多人的欢迎,书很畅销。按照世俗的眼光来看,我应该是蛮成功的。但当时我并不快乐也不满足。于是,我开始思考成功的意义何在。慢慢地,我发现,如果成功却失去快乐,这种成功还不如不要。在都市中努力拼搏的人们一心只顾着赚钱,一味追求物质和现实的享受,其实内心充满迷惘。所以只能说是我个人需求正好迎合了当时人们的需求。
《广州日报》:你一直处于非商业性的写作状态,但作品一直热卖,对此,你自己有什么看法?
林清玄:作品能受到什么样的理解或欢迎,是没办法预期的。我举个例子,去年下半年,深圳一所小学的校长写信邀请我前去演讲,因为小学课本里选了我三篇文章。当时我很感动,20多年前写那三篇文章时根本不会想到它会入选小学课文,也不会想到小学生们希望我前去演讲。在创作时,你可以掌握的,只是自己作品的方向。
《广州日报》:你的作品常常涉及茶道和佛教智慧,这跟周作人的作品似乎有相似之处?
林清玄:某些部分有相似,但实际上很不同。我读过周作人的全集,也很喜欢他的文章,但我没有受到他的影响。他太喜欢掉书袋,自己的意见只有一点点;另外,他的文字也没有伸缩性,一般都只有短短的几百字。我呢,不喜欢掉书袋,自己不感动的东西不会去写。
《广州日报》:那么,哪些作家对你的影响比较大?
林清玄:在中国作家里,苏东坡对我影响最大,还有辛弃疾、杜牧、李白等,他们都是些潇洒自在的人。苏东坡的作品里有很多生活的元素,而且,不管处在什么状态下都能写出好文章。另外,在外国作家里,泰戈尔、纪伯伦、惠特曼等对我影响也比较大。我喜欢的作家和作品有三个特点:一是比较生活化;二是有点自由派;三是有些哲学和思想,而不是纯粹好看而已。当然,我并不是刻意去学习他们,而是他们慢慢对我形成了影响——写生活的、自由的、浅显的东西。我觉得文章应该很浅白,在浅白中有感动、向往等美好的东西。
《广州日报》:近些年,国学热逐渐升温,一些地方还会给学生举行开笔礼啊之类的传统仪式,你怎么看?
林清玄:我觉得这些都是好事啊,人应该站在传统上,内心才会深刻,才会有信心。如果完全放弃传统,我们就无法理解到生活中深刻的部分,就会缺乏自信。不过,一个教授在中央台讲《论语》竟然可以引起那么大的轰动,我开始觉得不可理解。这可能是传统文化在承续的过程中曾经有过一段断层,是压抑太久之后的爆发。
《广州日报》:记者生涯对你的创作有什么帮助?
林清玄:10年的新闻工作经历对我的写作帮助很大。一般的作家写了3000字可能你还不知道他到底要写什么,但我写文章时会马上进入主题、进入重点,这是新闻从业经历对我的启发,因为突出重点是新闻写作的本质所在。还有,记者常常是把深奥的东西用浅显的方式表达出来,让大家都能了解,我写文章时不会故弄玄虚,而是尽量使文字浅显易懂。很显然,一篇文章10个人看了之后鼓掌与100个人都能读懂这两者之间,后者的意义更大。
《广州日报》:可以说,你的作品中体现了一种慢生活的生活方式,但快节奏的都市中,生活似乎慢不下来?
林清玄:慢生活常常会被曲解为不积极的、消极的生活。其实,慢生活重要的不是时间的进程,而是做这件事情时,你的内心是否从容。我以前在电视台讲慢生活,有人就骂我说慢生活让年轻人没有斗志。其实,你泰然自若也可以很有斗志,你很紧张也不见得你有斗志。比如,你看奥运会上的那些最了不起的选手,他们内心都很从容,他很轻松却完成了很困难的事情,反而那些功夫不好的选手很紧张。所谓从容,就是有定力、有定见、有对人生的长久规划。
《广州日报》:对于现在出版界的商业炒作,你怎么看?
林清玄:我对此比较宽容。其实,很快做成的东西也会很快消失,以前的作家是把脚印刻在石头上。而商业炒作一本书,就像在沙滩踩脚印,潮水一来,脚印就消失了。时间会筛选作家和作品,对于各种炒作现象,其实不必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