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大雁则不同。尽管它们在冬天的大部分时间里都要受到枪击,但现在却是休战时刻。它们顺着弯曲的河流拐来拐去,穿过现在已经没有猎枪的狩猎点和小洲,向每个沙滩低语着,如同向久别的朋友低语一样。它们低低地在沼泽和草地上空曲折地穿行着,向每个刚刚融化的水洼和池塘问好。在我们的沼泽上空做了几次试探性的盘旋之后,它们白色的尾部朝远方的山丘,终于慢慢扇动着黑色的翅膀,静静地向池塘滑翔下来。一触到水,我们刚到的客人就叫起来,似乎它们溅起的水花能抖掉那脆弱的香蒲身上的冬天。我们的大雁又回来了。
第一群大雁一旦来到这里,它们便向每一群迁徙的雁群喧嚷着发出邀请。不消几天,沼泽地里到处都可以看到它们。在我们的农场,可以根据两个数字来衡量春天的富足:所种的松树和停留的大雁。1946年4月11日,我们记录下来的大雁是642只。
与秋天一样,我们的春雁每天都要往玉米地作一次旅行,但绝不是偷偷摸摸进行的。从早到晚,它们一群一群地喧闹着往收割后的玉米地飞去。每次出发之前,都有一场高声而有趣的辩论,而每次返回之前的争论则更为响亮。返回的雁群,不再在沼泽上空做试探性的盘旋,而像凋零的枫叶一样,摇晃着从空中落下来,并向下面欢呼的鸟儿们伸出双脚。那接着而来的低语,是它们在论述食物的价值。它们现在所吃的玉米粒在整个冬天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所以才未被那些在雪中搜寻玉米的乌鸦、棉尾兔、田鼠以及环颈雉所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