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节选)
普里什文
我把刺猬放在地板当中,自己坐在写字桌前写字,一面写,一面用眼角偷偷地观察。只见它躺了一会儿,便松开身体,先朝四下望望,然后这儿那儿试着跑跑,最后床底下找个地方,躺进去不动了。
天黑了,我点亮了灯,刺猬就从床底下爬出来。它一定以为这灯是树林里升起的月亮。刺猬最喜欢在月光下溜达了。它一爬出来,就在屋子里跑了起来,那一定是把这屋子想象成树林中的空旷草地了。我拿出烟斗,抽起烟来。烟雾给“月亮”边上喷些云彩, 这么一来,可就真如同在树林里一样了,有月亮,有云彩,还有两株树干——那是我的两条腿。刺猬在“树干”之间跑来跑去,闻闻嗅嗅,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我很有兴致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读报。等把报纸看完,报纸落在地上,也没有收拾起来,我便上床睡觉了。我刚刚合上眼,就听到“沙沙”的声音。我点亮蜡烛,只见刺猬慌忙躲起来,而那张报纸已被它拖到房间中央了。“它要干什么呢?”过了一会儿,刺猬从床下边跑出来,到报纸跟前,把报纸一角穿在自己的刺毛上,然后拖到床下的角落里。我弯下身子探头朝床底下看,只见它用报纸把全身裹了起来,它一定把这张报纸当做是树林里的干叶子了,像在树林里一样做了一个窝。
看到这里,我兴趣倍增,下床拿来一只盘子,又提来一桶水。然后我一会儿把水倒在盘子里,一会儿又把水倒回水桶,好像潺潺流动的小溪。刺猬向前动了一动,我就把盘子移前些,不再把水倒回水桶里。它看到了前面的“小湖”,便把嘴伸了进去。我说:“你喝吧。”它就舔了起来。
我观赏了一会儿,才又上床躺下,把蜡烛熄掉。不知睡了多久,只听到房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再次点亮蜡烛,只见它刺着一个苹果,跑到窝里,把苹果放好,再跑到放苹果的角落里,缩成一团,接着舒展一下,尖刺又刺着一个苹果,拖到窝里去了。我没去阻止,继续睡我的觉了。
刺猬就这样在我家里住下了。每当喝茶的时候,我总把它放到桌子上,一会儿在盘子里给它倒些牛奶,它都喝了;一会儿给它面包,它也吃了。它越来越像我的“家人”快乐、自由地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