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
陈康肃公善射,当世无双,公亦以此自矜。尝射于家圃,有卖油翁释担而立,睨之久而不去。见其发矢十中八九,但微颔之。
康肃问曰:“汝亦知射乎?吾射不亦精乎?”翁曰:“无他,但手熟尔。”康肃忿然曰:“尔安敢轻吾射!”翁曰:“以我酌油知之。”乃取一葫芦置于地,以钱覆其口,徐以杓酌油沥之,自钱孔入,而钱不湿。因曰:“我亦无他,惟手熟尔。”康肃笑而遣之。
(欧阳修《卖油翁》)
【乙】
甘戊使于齐,渡大河。船人曰:“河水间耳,君不能自渡,能为王者之说①乎?”
甘戊曰:“不然,汝不知也!物各有短长,谨愿敦厚② , 可事主不施用兵;骐骥、騄駬③ , 足及千里,置之宫室,使之捕鼠,曾④不如小狸⑤;干将⑥为利,名闻天下,匠以治木,不如斤斧⑦。今持楫而上下随流,吾不如子;说千乘⑧之君,万乘⑨之主,子亦不如戊矣。”
(出自西汉·刘向《说苑·杂言》)
【注】①为王者之说:向君主去游说。②谨愿敦厚:谨慎老实诚愿厚道。③騄駬(lù ěr):各为骏马名称。④曾:用在“不”前,加强否定语气,可译为“连……都……”。⑤狸:野猫。此指猫。⑥干将:古代名剑名称。⑦斤斧:斧头。“斤”即斧。⑧千乘:指小国。⑨万乘:指大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