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段一:
苏轼以吟诗有讥讪,言事官幸疏狎上。朝廷下御史台差官追取。是时李定为中书丞,对人太息,以为人才难得,求一可使逮轼者,少有加意。于是太常博士皇甫僎被遣以往,僎携一子二台卒倍道疾驰,驸马都尉王诜与子瞻游厚,密遣人报苏辙。辙时为南京幕官,乃亟走介往湖州报轼。而僎行如飞不可及。至润州,适以子病求医留半日,故所遣人得先之。僎至之日,轼在告,祖无颇权州事。僎径入州廨, 具靴袍,秉笏立庭下。二台卒夹侍,白衣青巾,顾盼狞恶。人心汹汹不可测。轼恐不敢出,乃谋之无颇。无颇云:“事至于此,无可奈何,须出见之。”轼议所以服,自以为得罪,不可以朝服。无颇云:“未知罪名,当以朝服见也。”轼亦具靴袍秉笏立庭下无颇与职官皆小帻列轼后二卒怀台牒柱其衣若匕首然僎又久之不语人心益疑惧献曰:“轼自来殛恼朝廷多,今日始是赐死。死国不辞,乞归与家人诀别。”僎始肯言曰:“不至如此。”无颇乃前曰:“太傅必有被受文字。”僎问谁何,无颇曰:“无颇是权州。”僎乃以台牒授之。及开视之,只是寻常追摄行遣耳,僎促轼行,二狱卒就直之,即时出城登舟,郡人送者雨泣。顷刻之间,拉一太守如驱犬鸡,此事无颇目击也。
(选自《孔氏谈苑》)
文段二;
昔年过洛,见李公简,言:“真宗既东封还,访天下隐者,得杞人杨朴,能为诗。及召对,自言不能,上问:‘临行有人作诗运卿否?’朴曰:‘惟臣妾有一首云:更休落魄耽杯酒,且莫猖狂爱咏诗。今日捉将官里去,这回断送老头皮。’上大笑,放还山。余在湖州,坐作诗追赴诏狱,妻子送余出门,皆哭。无以语之,顾语妻曰:‘子独不能如杨处士妻作一诗送我乎?’妻子不觉失笑。余乃出。”
(选自《东坡志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