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的成熟就像一场声势显赫的庆典,在一系列的铺垫中开始频频亮相。饥饿之中的期盼和高温之下的煎熬,把农人们关于夏收的心情调动到了极点。“夜来南风起,小麦覆垅黄”!无数次急切地观望抚摸之后, ① 装载着镰刀 、水罐、铁耙的辘轳车迫不及待地从普通的农家小院里走出来,车子后而是浑身憋足了劲的男人和女人。好钢要使在刀刃上,好镰要使在割麦上,好汉得走在麦趟上。麦地是庄家人的战场,男人们当仁不让,妇女们不让须眉。前倨后躬,弯腰伸臂,刀光过处,一片齐刷刷的麦子顺势倒下。橙黄的麦地就像毁于蚁穴的长堤,在片刻之间开始出现残缺,一行、一块、一片,大有风卷残云的架势和撼天动地的气概。能割的割,不能割的捆,捆好后就往场里搬运。 ② 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割的老太太和小孩子,不是端着茶杯满地找人,就是在收过的麦地里捡拾那些被遗漏的麦穗。麦秆刺啦的声音,车子咯吱的声音,老人训斥晚辈、孩子哭闹和年轻人打情骂俏的声音,交响乐一样,在高温的天空里喧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