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楼记》是古来一代代读书人用声音打磨得光洁莹润的文本。自宋以下,那些在历史中面目模糊或无趣或可憎的官员们,大多曾在私塾里 ① 地读过范文正公这一篇文字,或多或少都 ② 地幻想过“先忧后乐”的气概。今天持有这种忧乐观的文人依然不少,但确也有人忘了这个传统。我们要知道,这种高贵的精神曾经存在过,知道在自己鸡毛蒜皮的喜怒哀乐之外有更广阔的所在。每为一些小事烦闷时,我就常读这一篇。文辞也极好,星散的用韵。前面两段写景得体,不纤弱不粗糙,托得起最后一段的洪亮。
人说韩潮苏海,其实韩愈文字更多是陡峭、险峻,像奇峰而不凝滞,是“( )”的奔走之势。一句话反复说,节节逼人, ③ , 无理说三分,有理就连说八遍。《讳辩》的结尾, ④ , 气势汹汹,简直要干架。《进学解》,拗口之至。韩愈的滋味正在于此。戏曲中有关于“宁可拗口也要表达本意”和“宁可把本意调整下也要让句子顺口”的争论,即音乐性和文学性的取舍问题,在韩愈这是不成问题的——他的拗口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