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那么宁静,站在山顶上,回忆直往眼前涌。小孩们从城里回来玩耍。这些孩子复制了父母的面容,让我误认为20年前玩躲猫猫的那几个人刚刚从某个角落里跑出来。我们那时要把整个山村巡个遍。春天去采桃花,夏天去挖柴胡,秋天去摘酸枣,冬天去捡干柴。捡着捡着,就捡起了蜗牛壳。让螺旋的顶端相对,比谁的力气更大,谁的蜗牛壳更坚固。不似现在的孩子,大部分的时间猫在屋里抱着手机,一动不动,像是人偶手机底座。
曾经的孩子,①____,散在各处。在城里,被人叫作农民工;②____,时不时吐露出外地的语言,也像是异乡人。故乡是他们履历上的脚印,不是家园。家是飘在他们舌头这根短树桩上的叶子,风一吹就来回滚动。漂泊在外地的年轻人一回来,乡村就拿出争宠的架势,把与城市不同的那一面尽力展现出来。用不曾变化的地方勾出他们的相思,让他们的思绪回到生命的源头。乡村努力在年轻人的眼里、心里踏出脚印。这脚印缩小缩小,化成涟漪,化成乡愁,潜伏在他们的胸口,像蜗牛一样,在胸腔里不住地伸缩着触角,一头是志向高远的奔头,一头是心灵蜷缩的归属之地。